黑巖小說

第108章 壁壘烽煙（第1頁）

塵霧里滾來的馬蹄聲像悶雷碾過大地，林羽的靴底在了望塔的木板上碾出淺痕。他望著那道黑線從地平線爬起，叛軍的狼旗在風(fēng)里獵獵作響，旗角掃過之處，田埂上的野草都在瑟瑟發(fā)抖。

“大人，拒馬都釘死了?！碧K烈的甲胄沾著晨露，手里的長矛往地上一頓，“青壯組守正面，老弱組在箭樓備著滾石，就等他們撞上來?！?/p>

林羽沒回頭，指尖劃過寨墻的裂縫——那是去年冬天為了防雪加固時(shí)留下的，此刻卻成了最顯眼的軟肋?！鞍褨|邊那片槐樹林的枯枝都搬來，堆在拒馬后面。”他突然開口，聲音被風(fēng)撕得發(fā)脆，“讓火頭軍把菜籽油都拎來，澆在上面?！?/p>

蘇烈眼睛一亮：“大人是想……”

“叛軍的馬怕火。”林羽扯過一面褪色的軍旗，往了望塔的旗桿上系，“他們的先鋒是騎兵，沖得越猛，燒得越慘。”

營地里的動(dòng)靜驟然加快。士兵們扛著枯枝往寨墻下堆，火頭軍抱著陶甕跑來，金黃的菜籽油潑在柴堆上，順著縫隙滲進(jìn)泥土，空氣中飄著刺鼻的油香。那個(gè)二十出頭的新兵蛋子小虎正往箭上纏布條，手指抖得像秋風(fēng)里的葉子，箭頭戳在自己的靴面上都沒察覺。

“緊張？”林羽走過去，拿起他的弓試了試?yán)Α?/p>

小虎猛地立正，臉漲得通紅：“不、不怕！就是……就是他們的旗子太嚇人了?！?/p>

林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，叛軍的狼旗已經(jīng)能看清獠牙形狀。他突然笑了，把自己的佩刀解下來塞給小虎：“這刀跟著我砍過七個(gè)叛軍頭目，你摸摸。”

刀柄的包漿被體溫焐得溫?zé)?，小虎攥著刀，指?jié)漸漸不抖了?！翱匆娔敲胬瞧鞗]？”林羽指著遠(yuǎn)處，“等會(huì)兒第一個(gè)射穿旗手喉嚨的，賞三斤肉干?！?/p>

“俺來！”小虎突然喊道，聲音亮得像弓弦繃緊，“俺爹就是被狼旗隊(duì)的人殺的！”

馬蹄聲越來越近，已經(jīng)能看清叛軍先鋒的鎧甲。林羽登上箭樓時(shí)，蘇烈正把最后一罐菜籽油澆在柴堆上，火折子在他掌心明明滅滅?！斑€有五十步?！碧K烈的聲音發(fā)緊，“他們的騎兵開始加速了！”

林羽抽出箭，搭上弓弦。晨光恰好落在箭簇上，折射出一道冷光?！暗任姨?hào)令?！彼穆曇羝届o得像結(jié)冰的河面，“誰也不許先放箭?！?/p>

叛軍的馬蹄踏碎了田埂，前排騎兵的臉已經(jīng)能看清——他們的頭盔上插著狼尾，嘴里發(fā)出嗬嗬的怪叫。三十步，二十步，他們的長矛已經(jīng)平舉，矛尖閃著嗜血的光。

“放箭！”林羽的吼聲炸響時(shí)，他的箭已經(jīng)離弦。

箭雨如飛蝗般潑出去，叛軍的先鋒騎兵紛紛墜馬。但后面的人根本不停，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沖，馬蹄子已經(jīng)快踩到拒馬樁。

“點(diǎn)火！”

蘇烈的火折子甩出去的瞬間，林羽已經(jīng)撲到寨墻后。火舌舔上浸油的柴堆，“轟”的一聲騰起丈高的烈焰，菜籽油在火里炸開，火星子濺得老遠(yuǎn)。叛軍的馬突然人立而起，瘋狂地嘶鳴打轉(zhuǎn)，騎兵被甩下來，正好摔在火墻前，慘叫聲此起彼伏。

“就是現(xiàn)在！”林羽抓起矛，率先從寨墻缺口跳出去。小虎跟在他身后，刀劈得虎虎生風(fēng)，砍翻一個(gè)叛軍時(shí)，臉上濺了血都沒眨眼。

混亂中，林羽瞥見小虎的箭真的射穿了狼旗手的喉嚨。那面猙獰的旗子墜落在地，被馬蹄踩進(jìn)泥里。

叛軍的先鋒很快潰散，留下滿地尸體和燃燒的柴堆。小虎拄著刀喘氣，胸口的衣襟被血浸透，卻咧著嘴笑：“大人，肉干……”

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目光卻投向遠(yuǎn)方。叛軍的主力還沒動(dòng)，他們的陣型像一塊黑鐵，在塵霧里沉默地蟄伏著?！叭飧晒軌?。”林羽的聲音沉下來，“但你得先活著看到勤王軍來?！?/p>

風(fēng)卷著硝煙掠過營地，遠(yuǎn)處傳來叛軍吹號(hào)的聲音，那是集結(jié)的信號(hào)。林羽望著越來越厚的塵霧，突然握緊了長矛——真正的硬仗，現(xiàn)在才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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