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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默笙與策劃人王先生的會談又持續(xù)了約半小時,初步敲定了幾個展覽的備選方向和場地。整個過程,趙默笙表現(xiàn)得專業(yè)而專注,仿佛剛才與何以玫那段插曲并未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瀾。
送走王先生后,趙默笙獨自在咖啡廳又坐了一會兒。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,在她面前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。她盯著那光影,微微有些出神。
何以玫的話還是像細小的針,輕輕刺了她一下。何以琛狀態(tài)不好?喝酒?工作心不在焉?這似乎不該是那個永遠冷靜自持、理智至上的何以琛會讓的事。
但,那又怎樣呢?
七年前,他親手斬斷情絲,用最傷人的方式將她推開時,可曾想過她的狀態(tài)?可曾想過她如何在一片陌生的國度,獨自承受分手、父親出事、以及發(fā)現(xiàn)懷孕的多重打擊?那些以淚洗面、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,那些為了生存和養(yǎng)育孩子拼命工作的艱辛,是她一個人熬過來的。
最初的那段時間,她不是沒有過卑微的期盼,期盼他能有一絲后悔,能來找她。但日復一日的失望,最終將那點期盼碾磨成灰。是應輝的出現(xiàn),將她從絕望的邊緣拉回,給了她和孩子一個安穩(wěn)的、充記愛的家。
時間是最好的良藥,也是最狠的打磨器。它磨平了尖銳的痛楚,也磨掉了那份熾熱的、不顧一切的愛。如今回首往事,心痛依稀還有痕跡,但更多的是一種恍如隔世的平靜。
她拿出手機,翻到相冊里最新的一張照片——應輝正陪著應煜在公園里放風箏,父子倆笑得開懷,陽光灑在他們身上,溫暖而真實。
這才是她的現(xiàn)在和未來。
趙默笙收起手機,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清澈。她結賬離開,步伐沉穩(wěn)地走向下一個日程地點。過去的幽靈,不應再來打擾她來之不易的平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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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邊,何以玫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已的公寓。她腦海里反復回響著趙默笙那些冷靜到近乎殘酷的話語。
她拿出手機,猶豫再三,還是撥通了何以琛的電話。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邊傳來何以琛沙啞而疲憊的聲音:“喂?”
“哥…”何以玫聽到他的聲音,心里一酸,“你還好嗎?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,隨即是何以琛帶著一絲自嘲的冷笑:“好?我還能怎么好?”背景音里傳來玻璃碰撞的輕微聲響,似乎又是酒。
“我剛才…見到默笙了。”何以玫遲疑地說。
電話那端的呼吸驟然加重:“在哪?她說了什么?!”急切的態(tài)度與他平日里的冷漠判若兩人。
“在咖啡廳,偶然遇到的?!焙我悦当M量讓自已的語氣平靜,“她…在和別人談工作上的事情,看起來很干練,很…幸福?!彼x擇了這個詞,雖然知道它會刺痛何以琛。
果然,何以琛又是一陣沉默,再開口時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痛苦:“她…有沒有提起我?”
何以玫深吸一口氣:“哥,放棄吧。默笙她…真的已經(jīng)放下了。她很明確地告訴我,她現(xiàn)在的生活很幸福,有丈夫有孩子,她珍惜現(xiàn)在的一切。她說…你和她的感情早在七年前就結束了,希望你也能放下過去,開始新生活。她說…你們最好的關系,就是沒有關系?!?/p>
她幾乎是一口氣復述完趙默笙的話,每說一句,都能感覺到電話那端死一般的寂靜和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。
“哥?你還在聽嗎?”
“沒有關系…”何以琛喃喃地重復著這幾個字,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,“她真的…這么說?”
“嗯。”何以玫不忍地應道,“哥,我看得出來,她是認真的,不是賭氣。她看著我的眼神,很平靜,沒有一點波動。那個記心記眼都是你的趙默笙,可能真的…不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