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晚,她讓父親給疤臉李捎去口信。很簡單,找兩個生面孔,明天晌午在甜水巷“關照”一下田家那個孤女。動靜鬧大些,但別真?zhèn)恕?/p>
聶風欲言又止,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問。他現(xiàn)在有些怕這個女兒。那雙眼睛太冷,看人的時候像能把人凍住。
第二天晌午,日頭正毒。甜水巷僻靜,杜云汐照例要去巷尾井邊打水。她剛放下木桶,兩個流里流氣的男人就堵住了巷口。
“小娘子,一個人打水多累,哥哥幫你???”
杜云汐嚇得后退,水桶哐當?shù)沟亍D腥藗儽平?,伸手要摸她的臉?/p>
“放開我!”她尖叫,聲音發(fā)顫。
掙扎間,衣領被扯開一道口子,露出底下更多舊傷。男人們哄笑起來。
就在這時,劉少康帶著小廝“恰好”經(jīng)過。
“住手!”他大喝一聲,沖上前推開那兩個混混,“光天化日之下,你們想干什么?”
混混們對視一眼,罵罵咧咧地走了,臨走前還故意撞翻了水桶,污水濺了杜云汐一身。
劉少康脫下外衫想披在杜云汐身上,目光卻在她脖頸和手腕的傷痕處頓住。那些青紫交錯,分明是長期受虐的痕跡。
杜云汐猛地推開他,死死捂住衣領,眼淚滾落下來。她不需要憐憫,尤其是在這種狼狽的時候。
“云汐,我……”劉少康話沒說完,巷口傳來一聲尖叫。
是沈氏。她聽說外甥女在巷子里被男人糾纏,急匆匆趕來,正好看見杜云汐衣衫不整地站在劉少康面前。
“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!”沈氏沖上來就是一巴掌,“青天白日就敢勾引男人!我們田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!”
杜云汐被打得偏過頭,嘴角滲血,卻不辯解,只是死死咬著嘴唇。
劉少康想攔,沈氏卻指著他鼻子罵:“劉公子,我知道你家大業(yè)大,但我們田家還要臉!這丫頭不知廉恥,您以后離她遠點,免得臟了您的名聲!”
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,指指點點。劉少康臉上掛不住,他確實喜歡杜云汐的柔弱,但沒想過要惹上一身腥。沈氏的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,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人。
“誤會,都是誤會……”他干巴巴地解釋,腳步卻不自覺往后退。
杜云汐看著他的退縮,眼神一點點冷下去。
聶慎兒站在街對面的布莊里,透過支開的窗戶靜靜看著這一切。她手里拿著一匹棉布,正和掌柜討價還價,仿佛巷子里的鬧劇與她無關。
直到看見劉少康灰溜溜地離開,沈氏拽著杜云汐罵罵咧咧地消失在巷子深處,她才付了錢,拿著布走出來。
陽光有些刺眼。她瞇了瞇眼,嘴角極輕微地扯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