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依萍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中央時,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感涌上心頭。這個曾經(jīng)讓她屈辱、讓她痛苦的地方,如今被洗劫一空,宛如一個被掏空內(nèi)臟的華麗軀殼。
【隱身剩余時間:3分鐘】
“差不多了,”她心想,“該走了?!?/p>
讓完這一切,隱身時間即將結(jié)束。依萍快速離開陸家大宅,在隱身效果消失前的最后一刻,她已經(jīng)安然站在了街角的陰影中。
雨勢漸小,天邊微微泛白。依萍回頭望了一眼那座曾經(jīng)讓她望而生畏的宅邸,心中沒有絲毫不舍,只有解脫和期待。
她轉(zhuǎn)身融入晨曦前的黑暗中,腳步堅定地向著自已的新生活走去。
回到自已和母親居住的破舊小屋時,天已微明。文佩正焦急地在門口張望,見到依萍渾身濕透地回來,連忙迎上前。
“依萍!你終于回來了!昨晚下那么大雨,你去了哪里?有沒有受傷?你爸爸他。。?!蔽呐暹B珠炮似的問道,手忙腳亂地檢查女兒是否安好。
依萍輕輕避開母親的觸碰:“我沒事,只是摔了一跤?!?/p>
文佩這才注意到依萍的不通。女兒的眼神變得冷靜而疏離,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,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十歲。
“你。。。你去陸家了嗎?你爸爸他。。?!蔽呐邈枫凡话驳貑枴?/p>
“去了,而且我再也不會去了?!币榔甲哌M屋內(nèi),開始收拾自已少得可憐的行李,“媽,我就要離開上海了?!?/p>
文佩震驚地睜大眼睛:“離開?你要去哪里?為什么?”
依萍停下動作,轉(zhuǎn)身正視母親:“我去哪里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決定不再過這種仰人鼻息的生活。您也看到了,陸振華從未把我們當親人,只是偶爾施舍一點殘羹冷炙,讓我們感恩戴德?!?/p>
“可是。。。可是他是你爸爸啊,血濃于水。。?!蔽呐迦跞醯胤瘩g。
“如果他真的記得血濃于水,就不會每次都用鞭子和我說話!”依萍的聲音陡然提高,“媽,您醒醒吧!那些年里,您為他付出青春,生兒育女,最后得到的是什么?是被趕出家門,是住在這破房子里靠他的施舍度日!”
文佩被問得啞口無言,只是默默垂淚。
依萍心軟了一瞬,但想起前世記憶中母親一次次勸自已向陸家低頭的場景,又硬起心腸。她取出一個小布袋,里面裝著足夠文佩生活好幾年的銀元。
“這些錢您拿著,足夠您安穩(wěn)度日。但我建議您最好搬個家,因為很快陸家就會有大麻煩,恐怕會牽連到您?!币榔紝㈠X袋塞進母親手中。
文佩怔怔地看著錢袋:“你哪來這么多錢?難道你。。?!?/p>
“我沒有偷沒有搶,這些本就是陸家欠我們的?!币榔即驍嗨牟聹y,“我走了以后,您照顧好自已。李副官一家。。。也別太親近了,他們并非表面那么簡單。”
想起前世李副官一家如何不斷索取,甚至差點害得可云再次發(fā)瘋,依萍覺得有必要提醒母親。但她知道文佩大概率不會聽勸。
果然,文佩皺眉道:“你怎么能這么說李副官?他們對我們多有照顧。。?!?/p>
“隨您吧。”依萍不再多言,拎起簡單的行李,“我走了,您保重?!?/p>
“依萍!等等!”文佩抓住女兒的手,淚如雨下,“你就這么狠心丟下媽媽一個人嗎?”
依萍沉默片刻,輕輕抽回手:“我不是丟下您,我是去追尋自已的生活。您若真想找我麻煩,大可不必,因為連我自已都不知道會去哪里?!?/p>
說完,她決絕地轉(zhuǎn)身離開,不再回頭看母親哭泣的身影。
走出小巷,依萍雇了一輛黃包車,直奔碼頭。她早已計劃好,乘坐最早一班客輪前往香港,那里是英國殖民地,遠離戰(zhàn)亂,也遠離所有她想要逃避的人和事。
買票時,她用了化名“陸依”,年齡也虛報大了兩歲。當客輪緩緩駛離上海港時,依萍站在甲板上,望著逐漸遠去的城市輪廓,心中百感交集。
這里有她痛苦的回憶,也有她舍不得的人——方瑜、可云,甚至那個總是惹是生非的爾豪。但她知道,留下只會重蹈覆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