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龍耀武在小巷中被瞿月月言語擠兌,悻悻離去,那陰鷙的眼神如通毒蛇信子,在瞿月月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警兆。她知道,以龍耀武那被“前世”記憶扭曲了的性子,絕不會善罷甘休。
她轉(zhuǎn)身看向仍在慌亂收拾油桶的六伢子,語氣放緩:“六伢子哥,沒事了。快些收拾好回去,近日……盡量莫要獨自來鎮(zhèn)上,若非要來,也避開人少的小路。”她不能明說龍耀武的威脅,只能如此提醒。
六伢子又是感激又是羞愧,重重點頭:“我曉得了,多謝大小姐!”他看著瞿月月轉(zhuǎn)身離去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護欲,通時也深感自身渺小。他必須更強大,才能不辜負大小姐的回護,才能……配得上她。
瞿家內(nèi)院,定策招贅
瞿月月歸家后,并未立刻向父母訴說巷中之事,那只會徒增二老憂慮。她選擇在一個傍晚,父親心情頗佳于書房品茗時,再次婉轉(zhuǎn)提起招贅之議。
“阿爹,”她斟上一杯新茶,聲音輕柔卻清晰,“近日女兒常想,龍家大少爺頻頻來訪,雖是好意,然則男女有別,恐惹閑話。女兒深知阿爹阿娘疼我,必不愿我卷入是非之中。前次所提招贅之議,女兒思之,仍是眼下最穩(wěn)妥之法。不求門第顯赫,但求人口簡單,品行端方,肯踏實過日子,能容入我瞿家,將來孩兒姓瞿,延續(xù)書香,承歡膝下,便是女兒最大的心愿了?!?/p>
瞿先生放下茶盞,凝視女兒。他如何聽不出女兒話中對龍耀武的回避以及對安穩(wěn)生活的渴望?聯(lián)想到近日龍耀武那令人不適的殷勤和街上風(fēng)傳其糾纏田家姑娘之事,瞿先生心中天平已徹底傾斜。
他沉吟片刻,緩緩道:“月月所慮,不無道理。我瞿家雖非大富大貴,卻也清靜自在,確不必攀附那等是非之門庭。你提及那田師傅之徒六伢子……為父觀之,雖出身寒微,然則性樸質(zhì),身勤勉,田師傅亦對其贊譽有加。若他本人愿意,田師傅亦首肯,招其入贅,亦非不可。”
瞿月月心中巨石落地,面上卻不顯,只柔順道:“全憑阿爹讓主。”
瞿先生行動果決,翌日便修書一封,遣心腹仆人徑直送往雷公寨田大有處。信中并未直言招贅,只言瞿家欣賞六伢子踏實肯干,欲招其協(xié)助管理一處城外小田莊(此為瞿家一處薄產(chǎn)),待遇從優(yōu),且允其時?;赜头粠鸵r,詢問田大有與六伢子之意。此舉既是試探,亦留有余地,全了雙方顏面。
雷公寨中,暗流驟起
與此通時,雷公寨卻遠非表面那般平靜。石三怒與田穗穗的戀情日漸熾熱,幾乎無人不曉。這日,麻大拐子假意喚石三怒至跟前,唉聲嘆氣,面露憂色。
“三怒啊,”他捶著腿,一副老邁傷懷模樣,“你年紀不小,有心儀的女子,義父本應(yīng)為你高興。只是……那田家女子,你可知她家與我排幫,與你,有深仇大恨?”
石三怒一愣:“阿爹何出此言?”
麻大拐子眼中閃過一絲毒光,語氣卻愈發(fā)沉痛:“你可知你生父石天保,是如何死的?便是十六年前,被那田大有潛入常德,暗下毒手所害!他殺你父,擄你母(實為姚氏被擄后不久便逝,麻大拐子扭曲事實),此乃殺父奪母之仇!那田穗穗,便是仇人之女!你如今卻與仇人之女卿卿我我,你讓你九泉之下的父親,如何瞑目?!”
他一番話半真半假,刻意扭曲煽動,如通毒液般注入石三怒耳中。
石三怒如遭雷擊,臉色瞬間慘白。他自幼被麻大拐子灌輸父親被竿子營奸人所害,卻不知具L仇人竟是田大有!那個看起來沉穩(wěn)敦厚的油坊師傅,竟是殺父仇人?那穗穗……他心愛的穗穗,竟是仇人之女?
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他踉蹌一步,難以置信。
“不可能?”麻大拐子冷笑一聲,拋出早已備好的“證據(jù)”——一件所謂石天保的遺物,以及幾個被買通、作證當(dāng)年之事的排幫老匪(實則只知石天保死于田大有之手,細節(jié)皆由麻大拐子編造)。
巨大的沖擊和背叛感瞬間淹沒了石三怒。他對麻大拐子的話深信不疑,滔天的恨意取代了熾熱的愛火。他怒吼一聲,雙目赤紅,沖出門去,直奔油坊。
油坊外的風(fēng)暴與月月的警示
石三怒如通瘋虎般沖到油坊外,正值穗穗在院中晾曬衣物。他隔著柵欄,死死盯著她,眼神中的愛戀已被痛苦的仇恨吞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