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修得以自由,緩緩坐起身來,拉過一旁的錦被掩住自已,動作不見慌亂,依舊從容得令人發(fā)指。她甚至沒有去看胤禛驟然變幻的臉色,只是垂著眼,繼續(xù)低聲念誦:
“情之一字,最是傷人;若想超凡,必先絕情……”
胤禛猛地后退一步,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已的手腕,又盯向她。方才那冰冷的觸感還殘留著,帶著一種詭異的、直透骨髓的寒意。
她到底是什么?
妖孽?還是……真的修煉了什么邪門功夫?
驚疑、憤怒、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悚然,交織在他心頭,讓他一時竟不敢再輕易上前。
屋內陷入死寂。只有宜修低不可聞的念誦聲,如通咒語,盤旋在清冷的月色里。
胤禛死死盯著她,胸膛劇烈起伏。他從未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過如此徹底的挫敗感。她就像一團冰,捂不熱,砸不碎,反而會凍傷試圖靠近的人。
良久,他忽然發(fā)出一聲極低極冷的笑。
“好……很好?!彼曇羯硢。瑤е环N危險的平靜,“烏喇那拉·宜修,你真是好得很?!?/p>
他不再試圖碰她,只是用目光一寸寸凌遲著她冰雪般的側臉。
“你以為,念這些鬼東西,就能躲開本王?就能躲開你身為側福晉該盡的本分?”他緩緩道,“本王有的是時間,有的是耐心?!?/p>
“我們……慢慢來?!?/p>
說完,他猛地轉身,帶著一身未能宣泄的燥怒和寒意,拂袖而去。斷裂的紗帳在他身后凄慘地晃動著。
剪秋連滾爬爬地進來,看到屋內情形,嚇得面無人色:“主子!您……您沒事吧?”
宜修緩緩停下念誦,抬眸看了一眼胤禛消失的方向,眼神依舊空寂。
她輕輕抬手,撫上自已方才被掐出紅痕的下頜,那觸感溫熱,還帶著男人暴怒的力度和氣息。
她微微蹙了蹙眉,不是為疼痛,也不是為屈辱。
只是覺得,沾染了生人的溫度與情緒,甚是污濁。
需靜心滌濾。
她重新躺下,閉上眼,再次沉入那無悲無喜、萬法自然的冰冷境界之中。
仿佛今夜種種,不過是一場無謂的喧囂,風過無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