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,悶熱無風。萬貞兒倚在涼榻上,看著宮人們輕搖團扇,心思卻飄得有些遠?;饰遄拥v梿剛滿周歲,正是蹣跚學步、咿呀學語的時候,精力旺盛得很。她雖因靈泉滋養(yǎng)不覺十分疲累,但接連生育,到底也盼著能歇一歇。
朱見深處理完政務過來,額上還帶著薄汗。他揮退宮人,挨著她坐下,很自然地將手覆在她小腹上,低聲道:“貞兒姐姐,朕瞧著你這幾日精神短了些,可是又……”
萬貞兒抬眼,看著他眼底那熟悉的、混合著期待與擔憂的光,不由得嘆了口氣,輕輕點了點頭:“劉太醫(yī)今日剛請過脈,說是……又有了?!?/p>
這已是第六胎了。
(雖然傷身體,但是她甘之如飴,這是前世她欠深哥兒的,前世變成鬼,直到看他唯一的繼承人病懨懨,留下一個后代還沒有子嗣,她看著著實心痛,都是她造的孽,今生要來還,給深哥兒多多生育健康的子嗣)
聽罷~朱見深先是一喜,隨即又蹙起眉,握住她的手:“這次定要更仔細些。朕瞧著你這幾年就沒好生歇過……”
“陛下現(xiàn)在說這些,”萬貞兒橫了他一眼,帶著點嗔怪,“早做什么去了?”
朱見深被她一噎,訕訕地摸了摸鼻子,湊近些賠笑:“是朕不好,是朕不好。只是……朕一看到貞兒姐姐,就總?cè)滩蛔 焙竺娴脑捄诖烬X間,帶著熱意。
萬貞兒臉頰微熱,推了他一把:“沒個正經(jīng)!”心里卻并無多少惱意。她自已的身體自已清楚,有靈泉這等逆天之物護著,遠非尋常婦人可比。只是這般頻繁生育,到底惹眼。前朝后宮,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,暗地里嚼舌根的說她“專房擅寵”、“牝雞司晨”的還少么?
“陛下,”她正了神色,“這次有孕,臣妾想著,是否該勸您去其他宮里……”
“不去?!敝煲娚畲驍嗨?,語氣干脆,帶著不容置疑的執(zhí)拗,“朕就在這兒陪著你和孩子們。旁人說什么,朕不愛聽,你也不許聽?!彼麛堊∷募纾曇舻拖聛?,“貞兒姐姐,朕只有在你這里,才覺得心安。”
萬貞兒便不再多言。她深知他的性子,自已也樂得如此,陛下是她一個人的,她不愿意把他分給別人
這一次懷胎,萬貞兒明顯感覺與以往不同?;蛟S是身體需要休養(yǎng),又或許是機緣巧合,這一胎懷相略顯沉重,孕中頗多不適,害喜也持續(xù)了許久。朱見深緊張得不行,幾乎將太醫(yī)院半個庫房都搬來了她宮里,又嚴令宮人小心伺候。
來年,成化十三年秋,萬貞兒艱難誕下一位小皇子。孩子倒還健康,只是她產(chǎn)后出血稍多,雖很快被靈泉氣息穩(wěn)住,卻也著實將朱見深嚇出了一身冷汗。他看著榻上臉色蒼白的萬貞兒,再看著襁褓中幼小的六皇子,沉默了許久,親自為其取名“祐澤”。
“貞兒姐姐,”他緊握著她的手,眼底帶著后怕,“咱們有極兒、杬兒、棆兒、憆兒、梿兒,如今又有了澤兒,足夠了。朕……朕不能再讓你冒險了?!?/p>
萬貞兒虛弱地點點頭。她也覺得,是時候停一停了。靈泉雖好,終究不是鐵打的身子。
然而,命運的安排有時出人意料。在祐澤三歲那年,萬貞兒竟再次意外有孕。彼時她已年過四十,連她自已都覺詫異。朱見深更是如臨大敵,恨不得將她日日供起來。
這一次,許是身體得到了充分的休養(yǎng),又或許是靈泉累積的功效徹底顯現(xiàn),懷胎十月竟異常順遂。分娩那日,當產(chǎn)婆抱出一個哭聲格外嘹亮、手腳撲騰有力的女嬰時,所有人都松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