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爸……”他喉嚨發(fā)緊,聲音干澀。
毛金榮抬手,打斷了他:“怎么做,是你的事。我只要結果。”
說完,他不再看毛杰一眼,轉身走向自已的車子,拉開車門,發(fā)動,離開。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猶豫。
毛杰獨自站在原地,陽光照在身上,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,只有徹骨的冰冷。父親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不僅捅穿了他對親情最后一絲幻想,更將他推入了一個殘酷的二選一絕境。
對安心下手?他做不到。且不說那種莫名的牽扯和下不了手的感覺,單從理智上,他知道那是一條死路,只會讓一切徹底失控。
可不動手?母親……
他想起母親躺在病床上虛弱的樣子,想起父親那句冰冷的“運氣不會一直有”。毛家做事的手段,他太清楚了。為了所謂的“安全”和“大局”,沒有什么是不可以犧牲的。
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,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。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緩緩滑蹲下去,雙手抱住頭,指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怎么辦?
他該怎么辦?
手機在褲兜里震動起來,嗡嗡作響,像催命符。他麻木地掏出來,屏幕碎裂,但那個綠色的嫩芽符號依舊頑強地亮著。
是安心。
他盯著那個符號,看了很久很久。然后,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,他按下了接聽鍵,將手機放到耳邊。
“喂?!彼穆曇羲粏〉貌怀蓸幼?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,似乎是察覺到他聲音里的異常?!澳阍趺戳??”安心的聲音傳來,依舊冷靜,但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什么。
毛杰張了張嘴,想說什么,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,發(fā)不出完整的聲音。所有的委屈、恐懼、憤怒和絕望,在這一刻幾乎要決堤。
“我……”他哽住了。
電話那頭又沉默了片刻,然后,安心清晰而平穩(wěn)地說道:
“毛杰,聽著。”
“無論發(fā)生什么,穩(wěn)住?!?/p>
“按我們之前約定的,做你該做的事?!?/p>
“其他的,交給我。”
她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、讓人心安的力量,像在驚濤駭浪中拋下的一只錨。
毛杰閉了閉眼,深吸了一口氣,再睜開時,眼底的混亂和絕望被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取代。
“知道了?!彼麊÷暬卮穑瑨鞌嗔穗娫?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,臉上所有的脆弱和掙扎都已消失,只剩下一種冰冷的、近乎麻木的平靜。
他知道了。
他沒有退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