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正松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在她臉上,嘴唇翕動,似乎想說什么。
“不用費(fèi)力了。”夏真真聲音平靜,從包里拿出一個(gè)微型播放器,按下按鈕。
里面?zhèn)鞒龅模乔笆乐苁缑目瘫〉闹淞R,鐘皓天虛偽的辯解,夏友善惡毒的嘲諷,還有……他夏正松,在面對楊柳哀求認(rèn)回女兒時(shí),那冰冷而絕情的拒絕:“一個(gè)私生女,認(rèn)回來只會是夏家的污點(diǎn)。給點(diǎn)錢,打發(fā)走。”
夏正松的眼睛猛地瞪大,渾濁的瞳孔里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!這些……這些他早已遺忘,或者說刻意塵封的記憶,怎么會……
“很熟悉,對嗎?”夏真真關(guān)掉錄音,俯下身,在他耳邊,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,冰冷地低語,“好好回味吧,我親愛的父親。這,就是你和我,上一世的結(jié)局?!?/p>
她話音落下的瞬間,【記憶碎片植入】效果觸發(fā)!
夏正松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,眼球暴突,喉嚨里發(fā)出嗬嗬的怪響。無數(shù)被他遺忘、被他扭曲的前世記憶,如同決堤的洪水,瘋狂涌入他瀕臨崩潰的意識!他看到楊柳慘死,看到楊真真失明后的絕望,看到自已冷漠的縱容,看到夏友善和鐘皓天的茍且,看到自已最后眾叛親離,孤獨(dú)死在病床上的凄涼……
“啊——?。?!”他發(fā)出一聲凄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,充滿了無盡的悔恨、恐懼和絕望,隨即頭一歪,瞳孔徹底渙散,生命監(jiān)測儀上拉出一道刺目的平直線。
夏真真直起身,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張寫滿驚怖死去的老臉,伸手,替他合上了未能瞑目的雙眼。
……
幾乎在同一時(shí)間。
濱海大道上,駕駛著偷來車輛、試圖倉皇逃離城市的夏友善,方向盤突然像是被無形的手猛地一扳,車子以詭異的角度,狠狠撞向了路邊的水泥隔離墩!
“轟——!”
巨大的撞擊聲響起,車頭瞬間癟了下去,擋風(fēng)玻璃碎裂。夏友善被變形的車體死死卡在駕駛座上,劇痛瞬間席卷全身,她清晰地聽到自已頸椎碎裂的可怕聲響。
意識模糊間,一段不屬于今生的記憶,如同噩夢般強(qiáng)行塞入她的腦?!_著車,冷笑著將楊真真撞飛,看著對方倒在血泊中;她抱著孩子,得意地登堂入室;她站在楊真真的病床前,惡毒地詛咒……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怎么會……”她想尖叫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已連一絲聲音都發(fā)不出來,只有眼球還能艱難地轉(zhuǎn)動。她看到救援人員撬開車門,看到她被小心翼翼地抬出,聽到醫(yī)生冷靜而殘酷的判斷:“頸椎C4以下完全性損傷,終身癱瘓,只有頭部和面部肌肉具備部分活動能力……”
無盡的黑暗和比身體疼痛強(qiáng)烈千百倍的悔恨、恐懼,將她徹底吞噬。
……
陰暗潮濕的出租屋里。
鐘皓天被幾個(gè)兇神惡煞的男人踩在地上,鼻青臉腫,肋骨可能斷了幾根。他顫抖著在對方遞過來的、利息高到離譜的欠條上按下了手印。
就在手指沾染印泥的瞬間,他渾身一僵,一段段被他刻意美化或遺忘的前世畫面,如同最殘酷的刑罰,在他腦中炸開——他如何在兩個(gè)女人間搖擺,如何默許母親欺辱真真,如何在真真失明后冷漠以對,如何與夏友善茍且甚至生下孩子,最后又如何眼睜睜看著真真含恨而終……
“真真……我對不起你……我真該死……?。。。 彼l(fā)出野獸般的哀嚎,痛苦地蜷縮起身體,眼淚混合著血水和鼻涕橫流。精神的巨大沖擊和肉體的劇痛交織,讓他幾乎瞬間崩潰。
討債的人鄙夷地踢了他一腳:“嚎什么嚎!趕緊想辦法弄錢!不然下次卸你一條腿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