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朱眼中閃過一絲痛楚,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。她知道,這件事終究要說開。她深吸一口氣,將前世如何從阮星竹處得知自已是段正淳與阮星竹之女,身上金鎖片為證;如何又聽到喬峰與段正淳那場因“帶頭大哥”而起的、充滿誤會的對話;以及康敏(馬夫人)如何刻意引導(dǎo),讓喬峰誤以為段正淳就是當(dāng)年的“帶頭大哥”……一五一十,細(xì)細(xì)道來。
“……我那時才知道,我的生父,竟可能是你的殺父仇人?!卑⒅斓穆曇魩е唤z哽咽,“喬大哥,你性子剛烈,恩怨分明,若真殺了段王爺,必定終生難安,痛苦愧疚。
而我……我既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殺我父親,也不能看著父親死在你掌下……我……我沒有別的選擇……”
喬峰聽完,久久不語。他伸出手,將阿朱輕輕攬入懷中,感受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,心中充滿了后怕與無盡的憐惜。
原來如此!竟是如此!
康敏的毒計(jì),身世的巧合,信息的錯位……種種陰差陽錯,織就了那張致命的羅網(wǎng)!而他,竟成了親手摧毀自已幸福的劊子手!
“傻丫頭……”喬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帶著深深的自責(zé)與痛楚,“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你的身世?為何要獨(dú)自承擔(dān)這一切?若我早知道……若我早知道……”他收緊手臂,仿佛要將她揉入骨血之中,再不分離。
阿朱依偎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,聽著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,淚水無聲滑落:“那時……你滿腔仇恨,一心追尋‘大惡人’,我……我怕說出來,你更添煩惱,也怕……怕你因此疏遠(yuǎn)我……”
“不會的,阿朱。”喬峰斬釘截鐵地道,他抬起她的臉,讓她直視自已深邃而堅(jiān)定的眼眸,“無論你是何身份,是慕容家的婢女,還是大理段王爺?shù)呐畠?,在我喬峰心中,你只是阿朱,是我愿用性命去守護(hù)、相伴一生的人。前世是我糊涂,被仇恨蒙蔽雙眼,竟未察覺你的苦心,鑄成大錯……這一世,絕不會了!”
他的話語,如同最鄭重的誓言,擊碎了阿朱心中最后一絲因身世而產(chǎn)生的不安與陰霾。
“喬大哥……”阿朱泣不成聲,那是喜悅與釋然的淚水。
喬峰輕輕拭去她的眼淚,臉上露出了這些日子以來,第一個真正舒心而溫柔的笑容:“都過去了,阿朱。前塵舊事,如同這溪水,流走了便不再回頭。從今往后,我的眼中,只有我們的未來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望向北方,眼中充滿了憧憬:“等你的傷再好些,我們便動身,去塞外。那里有遼闊的草原,有成群的牛羊,有自由的天空。我們就在那里,搭一個帳篷,你放牛放羊,我馳馬打獵,再也不理這中原武林的紛爭恩怨,平平淡淡,相伴到老?!?/p>
“嗯!”阿朱破涕為笑,用力點(diǎn)頭,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,“喬大哥,你去哪里,我就去哪里。塞外牛羊,我們一起去?!?/p>
夕陽的余暉將相擁的兩人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,身影拉得很長,仿佛已與這寧靜的山谷融為一體。
前塵盡釋,未來可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