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少康卻上了心。他安撫了杜云汐幾句,送她離開后,立刻招來小廝,低聲吩咐:“去查查,剛才從錦瑟閣出來那個穿藍布裙的小丫頭,什么來頭?!彼傆X得那背影,像極了茶樓里那個讓他心癢又琢磨不透的小女孩。
聶慎兒回到家中,將今日所得銀錢交給母親,又拿出部分,讓父親下次進城時,幫她買些特定的藥材回來。她最近在嘗試炮制一種新的藥粉,并非救人之用,而是防身。前世在宮中,見識過太多陰私手段,她深知有些東西,有備無患。
聶風如今對女兒幾乎是言聽計從,也不多問,只默默記下。
晚間,聶慎兒坐在燈下,指間把玩著那枚呂祿給的玉佩。冰涼的觸感讓她頭腦清醒。
呂祿……這條線,暫時還用不上。但杜云汐和劉少康這邊,火候差不多了。
劉少康對她(或者說對“獵戶之女”和“落難孤女”這兩個身份)的興趣,杜云汐在困頓中對劉少康那點虛幻的依賴,沈氏的貪婪與刻薄,田大業(yè)的懦弱……這些因素都已齊備。
只差一個契機,一根點燃引線的火柴。
她需要一場好戲,一場能讓杜云汐徹底認清現(xiàn)實,也讓劉少康那點“憐惜”變得可笑的好戲。
聶慎兒眼中掠過一絲冰冷的算計。
她鋪開紙,這次畫的不是繡樣,而是一幅簡單的地圖,標注了鎮(zhèn)上幾處關鍵地點,以及田家、劉家的大致位置。
指尖在地圖上輕輕劃過,最終,停在某處。
那就這里吧。
她需要一個“意外”,一個讓杜云汐當眾出丑,也讓劉少康“英雄救美”卻徒勞無功的“意外”。
這很簡單。對于掌控了疤臉李這條暗線的她來說,安排幾個“不長眼”的混混,在“恰當”的時間地點,去騷擾一下杜云汐,再讓劉少康“恰好”路過,簡直易如反掌。
至于后果?杜云汐的名聲會不會受損?劉少康會不會因此厭棄她?
那正是聶慎兒想看到的。
毀了杜云汐賴以維系的那點微薄希望,比直接毀了她這個人,更有趣。
聶慎兒吹熄了油燈,屋內(nèi)陷入黑暗。
她閉上眼,唇角彎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。
聶慎兒將新畫好的繡樣交給周掌柜,換回沉甸甸的銀錢。周掌柜臉上堆著笑,話里話外打探她還有沒有別的門路。聶慎兒只當聽不懂,收了錢便走。
她穿過集市,目光掃過街角。杜云汐正提著水桶踉蹌走過,袖子滑落,露出的手腕上帶著新鮮的青紫。劉少康不知從哪兒冒出來,攔在她面前,遞過去一個油紙包。杜云汐低著頭不接,劉少康硬塞進她手里,又湊近說了句什么。
聶慎兒腳步不停,徑直走過。她聽見杜云汐細微的啜泣,也聽見劉少康志在必得的低笑。
很好?;鸷虻搅?。
當晚,她讓父親給疤臉李捎去口信。很簡單,找兩個生面孔,明天晌午在甜水巷“關照”一下田家那個孤女。動靜鬧大些,但別真?zhèn)恕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