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三百年道行的銀狐。"商人舔去掌心血跡,"在你們長安,該是能化人形的大妖了。"他忽然壓低聲音:"聽說韋皇后最近在收羅狐毛褥子?"
秦昭的刀鞘抵住商人突起的喉結(jié):"誰告訴你的?"
"平康坊的漢人姑娘們。。。。。。"商人話音戛然而止。樓下突然傳來琵琶弦斷的銳響,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尖叫。秦昭踹開窗欞時,正看見個鵝黃身影從三樓墜下——與清晨那具尸體穿著同樣的衫裙。
血刃在月光下發(fā)出蜂鳴。秦昭縱身躍下的瞬間,瞥見窗口閃過抹銀光——那不是燭火反射,而是某種生物豎瞳的反光。
墜樓女子被秦昭用刀鞘擋了下,仍摔斷了腿骨。她蜷縮在馬車殘骸里,十指抓撓著喉嚨,指甲縫里全是血絲。
"誰派你來的?"秦昭掐住她下巴防止咬舌,卻摸到團(tuán)絨毛。女子突然詭笑,嘴角撕裂到耳根:"娘娘。。。。。。要心。。。。。。"
"喀嚓"骨裂聲響起時,秦昭已經(jīng)扭斷了她頸椎。他掰開尸體的嘴,喉管里塞滿銀白狐毛,舌面上用朱砂畫著微型陣法——與《占妖經(jīng)》記載的"攝魂咒"一模一樣。
"不良帥!"暗樁少年從人群擠進(jìn)來,袖口沾著血漬:"查到了,韋后賞的香囊用的是銀狐尾毛,來自。。。。。。"
秦昭抬手制止,血刃突然自行出鞘半寸。他猛回頭,街角陰影里有個戴帷帽的華服婦人正放下車簾。夜風(fēng)掀開紗幔的剎那,他看見對方脖頸處閃過銀光——那不是珠寶,而是生長在皮膚上的細(xì)密絨毛。
更鼓敲過三響,秦昭蹲在義莊停尸臺前,三具女尸在月光下擺出相同的朝拜姿勢。他用銀針挑開最新這具的指甲,帶出的血肉里混著金粉——與崔湜馬鞭上裝飾同源。
"明日韋府有宴。"秦昭突然開口。少年暗樁一個激靈:"您要闖韋府?"
血刃歸鞘時發(fā)出餓狼般的嗡鳴。秦昭左頰的疤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紅:"備三樣?xùn)|西——黑驢蹄子、雷擊木,還有。。。"他指尖撫過尸體胸口的洞:"裝過雄黃酒的豬脬。"
子時的更鼓蕩過皇城,秦昭獨(dú)坐在不良人衙門的屋脊上。血刃橫在膝頭,刀身映出一輪泛著血絲的月亮。他摸出片銀毛放在刃上,絨毛突然自燃起來,青煙扭曲成個跪拜的人形。
"果然是軒轅墳的拜月術(shù)。。。"秦昭碾碎灰燼時,背后瓦片輕響。他頭也不回地甩出三枚厭勝錢,卻被一只素白的手凌空截住。
銅鏡般的月光突然凝實,浮現(xiàn)出踏空而立的女子。雪白廣袖垂落星河,眉心一點(diǎn)朱砂痣紅得刺目。她足尖輕點(diǎn)屋檐,秦昭的血刃頓時發(fā)出龍吟般的震顫。
"鏡花水月,皆是虛妄。"女子的聲音像隔著萬重紗幔,"秦家小子,你可知長安地下有多少狐洞?"
血刃出鞘的寒光驚飛夜鴉。秦昭瞇起眼睛:"九天玄女派的仙子,也要管人間閑事?"
女子輕笑,袖中飛出匹白練纏住血刃。刀身接觸白練的瞬間,秦昭突然看見幻象——三十年前的神龍政變夜,父親秦琰的刀正刺入某個酷似韋后的女子胸口,而殿柱陰影里,蜷縮著只被斬斷三尾的銀狐。。。
幻象破碎時,屋檐上只余一面青銅古鏡。秦昭拾起鏡子,背面蝕刻著星圖與一行小字:"月晦之夜,狐現(xiàn)原形。"
遠(yuǎn)處傳來四更鼓聲,秦昭摩挲著左頰的疤,突然笑了。他對著月光舉起銅鏡,鏡面竟照不出人影,唯有一柄血色長刀懸浮在虛空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