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52章 仙凡斷（第1頁）

寅時三刻，太液池畔廢棄水殿。

秦昭的妖化右臂浸在池水中，銀色絨毛與寒水接觸發(fā)出"滋滋"聲響。他的左手死死按住不斷震顫的血刃，刀身上的"斬因果"三字泛著不祥的血光。水面倒映出他現(xiàn)在的模樣——右眼是完全的妖異豎瞳，左眼的鑒妖瞳卻變成了鏡花仙子特有的青藍色。

"再這樣下去，你會先于長安城崩潰。"白夜趴在殘破的廊柱下，腹部傷口凝結(jié)著冰霜。白虎妖的第三只豎瞳緊盯著秦昭的右臂，"妖血已經(jīng)侵蝕到肩胛了。"

緋煙蜷縮在陰影處，兩條殘余的尾巴無力地耷拉著。斷尾處不再流血，卻閃爍著星輝般的微光，在青磚地面上勾勒出模糊的宮殿輪廓。她的金瞳倒映著池中央的漩渦——那里正有青銅門虛影緩緩上升。

老七的鐵拐突然敲擊地面："追兵到了。"

秦昭的鑒妖瞳刺痛不已。他看見水殿外圍滿了火把，至少三百名金吾衛(wèi)正在縮小包圍圈。更可怕的是，空中飄蕩著無數(shù)銀絲，每根絲線末端都連著一名金吾衛(wèi)的后頸——這些士兵已經(jīng)徹底淪為玉面狐的傀儡。

"韋后動作真快。"老七的獨眼掃視四周，"才兩個時辰，通緝令就發(fā)遍全城。"

緋煙突然豎起耳朵："不止金吾衛(wèi)。。。還有。。。"

她的警告被一聲梵唱打斷。十二名披著袈裟的妖僧從南面樹林走出，每人手中捧著鎏金骷髏碗——正是太平公主豢養(yǎng)的西域妖僧！碗中盛的不是水，而是蠕動的銀絲。

"最麻煩的來了。"白夜強撐起身體，皮毛炸開，"這些禿驢專克妖族。"

秦昭的血刃突然自行飛起，在空中劃出三道血痕。刀光過處，最先沖進來的五名金吾衛(wèi)鎧甲碎裂，露出里面銀絲編織的筋肉。但血刃沒有回到秦昭手中，而是懸浮在他頭頂，刀尖直指池心漩渦——那里正升起一面青銅鏡虛影。

"幻月鏡。。。"緋煙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，"青丘的鎮(zhèn)族之寶。。。"

妖僧們的梵唱陡然尖銳。鎏金骷髏碗中的銀絲沖天而起，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大網(wǎng)向水殿罩下。白夜長嘯一聲，豎瞳射出的金光燒穿了部分絲網(wǎng)，但更多的銀絲繼續(xù)下落。

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池水突然結(jié)冰。極寒之氣順著銀絲蔓延，瞬間將十二個妖僧凍成冰雕。一道白影踏月而來，鏡花仙子的青霜劍比上次見面時多了四道裂紋，劍尖已經(jīng)缺失三寸。

"走！"仙子的聲音直接在秦昭識海中炸響，"李隆基在延禧門埋伏了弓箭手！"

秦昭剛要開口，天空突然裂開一道金色縫隙。五條碗口粗的金色鎖鏈從縫隙中射出，瞬間纏住鏡花仙子的四肢和脖頸。鎖鏈收緊的"咯吱"聲令人牙酸，仙子的靈體頓時變得透明。

"仙界戒律。。。"她的青霜劍跌落在地，劍身第五道裂紋正在延伸，"他們發(fā)現(xiàn)我。。。"

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暴漲，銀色絨毛覆蓋了整個右肩。他本能地抓住一條鎖鏈，掌心頓時冒出青煙——那鎖鏈竟能灼燒妖血！鑒妖瞳中，鎖鏈上密密麻麻刻滿了仙界律文，每個字都在吸收鏡花仙子的靈韻。

"放手。。。"仙子艱難地搖頭，"你會被天罰波及。。。"

血刃突然自行斬向鎖鏈。刀光與鎖鏈相撞爆出刺目火花，但僅在其上留下一道白痕。更可怕的是，這次攻擊引來了第六道鎖鏈，直接穿透了秦昭的右肩！

劇痛讓秦昭的妖瞳完全變成血色。他看見幻象：鏡花仙子被鎖在擎天玉柱上，九道雷霆同時劈下；而現(xiàn)實中，仙子的青霜劍已經(jīng)斷成兩截，劍尖部分飛入秦昭手中。

"記住。。。"仙子被鎖鏈拖向天際，最后的傳音支離破碎，"你體內(nèi)的妖血。。。是封印也是鑰匙。。。七月十五。。。找李三郎取。。。"

她的告別被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打斷。當仙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金色裂縫中時，一滴晶瑩的血淚墜落在地，瞬間長出一株通體湛藍的靈草——正是克制妖霧的"破障草"。

"鏡花！"秦昭的嘶吼已經(jīng)完全不像人聲。

回應(yīng)他的是三百支破妖箭的尖嘯。箭雨覆蓋了整個水殿，白夜用身體護住緋煙，自己卻被七支箭貫穿。老七的鐵拐舞成旋風，仍有三支箭射入他的胸膛。

最可怕的變故發(fā)生在秦昭身上。一支刻著"李"字的金箭射入他的后背，箭頭上涂抹的藥物瞬間引發(fā)妖血暴走。他的右臂完全失控，指甲延長成利爪，一巴掌拍碎了最近的五名金吾衛(wèi)頭顱。

"大人！"緋煙的尖叫被淹沒在殺戮聲中。

秦昭已經(jīng)陷入完全妖化狀態(tài)。鑒妖瞳與妖瞳同時充血，視野里只剩下血色。血刃在他手中變成一道猩紅閃電，所過之處血肉橫飛。當?shù)谑涣既岁爢T被他親手斬成兩截時，緋煙終于撲了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