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突然從木箱暴起,五指成爪掏向秦昭心口。血刃格擋的剎那,柳依依的本體猛地抱住少女,兩具身體碰撞時發(fā)出皮鼓般的悶響。秦昭的刀尖挑開箱底夾層,里面滾出枚青銅魚符——正是太常寺暗探的憑證。
"她們在換皮!"柳依依喊出這句話的瞬間,少女的指尖刺入她太陽穴。銀絲從七竅噴涌而出,在空中凝成個巨大的狐首。血刃的銘文突然大亮,秦昭感到左臂的銀絲被某種力量反向抽取,正源源不斷流向刀身。
暗樁少年撞開門時,整間繡閣已經(jīng)變成銀絲的海洋。秦昭半跪在漩渦中心,血刃插在地板裂縫里,刀身吸收的銀絲讓符文亮如烙鐵。少年剛踏進一步,靴底立刻被腐蝕出幾個大洞。
"雄黃粉!"秦昭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。少年咬牙甩出皮囊,黃色粉末在銀絲網(wǎng)上燒出個大洞。瞬間的缺口讓秦昭看清了真相——柳依依和少女正在融合,兩張人皮像濕紙般黏連,新的軀體正在從結(jié)合處長出。
血刃突然自動飛起,刀柄重重撞在秦昭心口。這記重?fù)糇屗麌姵隹邗r血,血霧接觸到銀絲的剎那,整張巨網(wǎng)突然燃燒起來?;鹧媸窃幃惖那嗌?,舔舐過的地方留下焦黑的狐爪印。
融合到一半的怪物發(fā)出不似人聲的嚎叫。秦昭趁機撲向妝臺,將銅鏡碎片拼成完整的八卦形。鏡面映出怪物的瞬間,所有碎片同時射出一道銀光,在它胸口燒出個透亮的洞。
"太常。。。寺。。。"柳依依殘存的臉突然恢復(fù)清明,她染血的指尖指向南方,"樂譜。。。在。。。"
少女的那半邊臉突然暴怒,銀絲如瀑布般從傷口噴出。秦昭的血刃貫穿兩者結(jié)合處時,整具軀體像泄氣的皮囊般塌陷下去。最終只剩兩張完整的人皮,和滿地蠕動的銀絲。
銅鏡突然映出窗外的月亮——本該是朔月的夜空,此刻卻掛著輪泛紅的殘月。秦昭拾起青銅魚符,背面刻著微小的音律符號,連起來正是《秦王破陣樂》的變調(diào)。
五更的梆子敲響時,秦昭站在紅袖招的廢墟上。暗樁少年正用浸過黑狗血的麻繩捆扎銀絲,每捆一道,那些絨毛就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尖細聲響。
"查清了。"少年踢開焦黑的梁柱,"這三個月平康坊失蹤的樂伎,尸體都在地下酒窖。"他舉起個陶罐,里面泡著顆心臟,心室被銀絲填滿,"她們在釀胭脂淚。"
秦昭的刀尖挑開陶罐封泥,濃烈的酒香里混著血腥。他忽然想起柳依依褪下人皮時,鎖骨處露出的梅花烙——那是教坊司罪奴的標(biāo)記,三年前韋后親自下令黥面的那群樂工。
銅鏡在懷中突然結(jié)霜。秦昭掏出來的瞬間,鏡面顯現(xiàn)出皇城某座殿宇的剖面圖:十一具呈環(huán)形擺放的女尸,每具天靈蓋都連著銀絲,匯聚到中央的鎏金香囊上。而第十二個位置,赫然空著。
"還差最后一個容器。"秦昭的指尖撫過左頰疤痕,那里的舊傷正在發(fā)燙。血刃突然自行出鞘半寸,刀身映出他變紅的右眼——瞳孔正在變成野獸般的豎瞳。
暗樁少年驚恐地后退兩步。秦昭反手用刀柄擊暈他,從少年腰間取下記錄案情的木簡。指尖燃起青色火焰將木簡燒成灰燼前,他瞥見最后幾行字:
"貞觀二十三年,太常寺奉詔制《破陣樂》鎮(zhèn)壓軒轅墳。神龍元年,九尾狐破印,噬一百零八樂工。。。"
遠處傳來馬蹄聲,崔湜的金吾衛(wèi)正在逼近。秦昭的血刃突然指向東南方——那里是終南山的方向,也是第一縷晨光即將出現(xiàn)的地方。刀身上的銘文已經(jīng)完全顯現(xiàn),那是用妖文寫就的兩個字:
"斬我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