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池水榭的檐角銅鈴在晨風中叮當作響。秦昭的指尖撫過欄桿上新鮮的爪痕,三道并行的溝壑里還殘留著銀絲。血刃在鞘中發(fā)出危險的嗡鳴,刀柄的暗紋已經蔓延到他右手虎口,形成蛛網般的黑色脈絡。
"秦帥!"熟悉的聲音從假山后傳來。副手趙五跌跌撞撞跑來,鐵甲上沾滿泥漿,"兄弟們都在東郊馬場候著,按您吩咐備好了黑狗血和。。。"他突然噤聲,警惕地望向水榭深處。
秦昭的靴尖碾碎地上一粒珍珠,露出里面干涸的血芯。這是第三次在龍池邊發(fā)現(xiàn)同樣的珠子——與韋府侍女耳墜上的如出一轍。他剛要開口,懷中的銅鏡碎片突然發(fā)燙,鏡面映出趙五背后的異樣:官服下擺沾著的不是露水,而是正在蒸發(fā)的銀色黏液。
"老趙。"秦昭的血刃緩緩出鞘三寸,"你左腳的靴跟,比右腳新。"
趙五的表情凝固了。他的右手突然拍向腰間號炮,動作快得不似人類。秦昭的刀光后發(fā)先至,斬落的卻是個空殼——官服如蛻皮般落地,里面竄出只銀毛覆體的怪物,脊背上凸起三根骨刺。
"三十年了。。。"怪物的人臉部分還在說著人話,"秦家欠軒轅墳的血債。。。"它的狐爪拍向地面,龍池水面頓時沸騰,數(shù)十個銀絲構成的人形從水中站起。
血刃的黑色血紋突然暴長。秦昭旋身斬斷最先撲來的三個水傀儡,刀鋒觸及銀絲的瞬間,那些絨毛竟發(fā)出嬰兒啼哭般的聲響。趙五——或者說占據趙五皮囊的東西——趁機繞到背后,骨刺直取后心。
"錚!"
金屬交擊聲震落晨露。秦昭的刀鞘精準卡住骨刺,左手雷擊木匕首已刺入對方咽喉。怪物卻咧嘴一笑,傷口處涌出的銀絲順著匕首纏上秦昭手腕。左頰疤痕頓時裂開,黑血滴在銀絲上燒出青煙。
"你以為。。。"怪物的人臉開始融化,"當年是誰給狐族開的秦府后門?"
銅鏡碎片從秦昭懷中飛出,在空中拼出殘缺的影像:神龍政變前夕,年輕的趙五正將鎏金香囊遞給某個華服婦人——那婦人轉身時,后頸露出簇銀毛。
龍池畔的垂柳突然狂舞。秦昭的血刃劈開第四個水傀儡時,發(fā)現(xiàn)它們的攻擊模式與不良人操練的陣法一模一樣。更可怕的是,每個傀儡胸口都隱約可見黑色刺青——正是他親手給隊員們紋的暗記。
"看清楚了嗎?"怪物完全褪去人皮,現(xiàn)出銀狐本體,"這些可都是你的好兄弟。。。"它的尾巴掃過水面,掀起三丈高的銀浪,"現(xiàn)在,他們是娘娘的傀儡了。"
秦昭的刀勢突然滯澀。第七個被斬首的傀儡,脖頸斷面露出半枚熟悉的銅錢——是暗樁少年拜師時他親手所贈的"開元通寶"。就在這瞬息猶豫間,銀絲已纏住他雙腿,毒蛇般往鎧甲縫隙里鉆。
"秦家小子。。。"狐妖的利爪按在他心口,"你爹臨死前,眼睛瞪得可圓了。。。"
血刃突然發(fā)出凄厲悲鳴。刀身的黑色血紋全部脫離,在空中凝成秦琰的虛影。這個三十年前的斬妖人殘念一掌劈向狐妖,自己卻隨之消散。秦昭趁機掙脫銀絲,刀鋒貫穿狐妖左眼。
"這一刀,"他將怪物釘在龍池石碑上,"為我娘。"
狐妖卻發(fā)出得逞的尖笑。它炸開的軀體里飛出無數(shù)銀毛,每根都帶著秦昭的黑血,箭矢般射向四面八方——這是要污染整個龍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