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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1章 心淵回響（第3頁）

就在他全神貫注觀察那團巨大陰影時，一個平靜無波、仿佛由無數(shù)人聲音疊加而成的宏大意念，直接在他意識中響起：

“窺視者……你……看到了……真相？”

這意念并非通過聲音傳播，而是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，浩大、古老、冰冷，不帶任何情感色彩，仿佛宇宙法則本身的詢問。

秦昭心神劇震，強行穩(wěn)住意識，回應(yīng)道：“你就是‘深淵之母’？這一切災(zāi)難的源頭？”

“源頭？”那意念似乎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漣漪，像是嘲諷，又像是憐憫，“我……非源……亦非果。我乃……映照……乃……回應(yīng)。人心有惡，我便存在。人心向善，我自消弭。汝所見之災(zāi)禍，非我所為，乃……人心自為?！?/p>

秦昭沉默。這說法與鏡花仙子的提示相互印證。深淵之母并非一個主動作惡的實體，而是人心惡念的“投影”和“聚合體”。它因惡念而強大，也因惡念而顯現(xiàn)出破壞性。歸墟之眼（心淵）就像一個放大器，將分散的惡念匯聚起來，當惡念強大到一定程度，便能通過這個“通道”影響到現(xiàn)實世界，滋生妖邪，引發(fā)災(zāi)禍。

“那為何要引導(dǎo)我至此？”秦昭追問。

“非我引導(dǎo)……是汝之‘因果’與‘真念’……引汝至此?！焙甏笠饽罨貞?yīng)，“汝身負妖血，心懷執(zhí)念，卻又……尋求超脫之路。汝是……變數(shù)。亦是……契機?！?/p>

“契機？”

“毀滅我？亦或……凈化我？”意念平淡地拋出兩個選擇，“毀滅我，需斬斷世間一切惡念，然惡念隨生隨滅，永無止境，此路……不通。凈化我……則需凈化人心之源，此路……漫漫，近乎虛妄?！?/p>

秦昭感到一陣無力。的確，只要有人心，就會有惡念。徹底毀滅深淵之母是不可能的。而凈化人心？這比斬妖除魔要困難千萬倍，非一人一世之功。

“然……尚有第三條路?！币饽詈鋈晦D(zhuǎn)折，“容納……與引導(dǎo)?！?/p>

“容納與引導(dǎo)？”

“汝體內(nèi)……已初步調(diào)和妖仙之力，可見汝心……有包容之志。若能以汝心為鏡，映照善惡，容納世間紛雜念想，卻不為其所染，并以汝之‘真念’為引，疏導(dǎo)惡念，而非一味壓制或毀滅……或可……為我尋一……新的‘平衡’?！?/p>

宏大意念的解釋玄奧無比，但秦昭卻聽懂了幾分。這第三條路，是讓他自身成為一個“容器”和“疏導(dǎo)者”？以自身的心靈境界，去容納、理解、乃至引導(dǎo)那些負面情緒，使其不至于匯聚成毀滅性的力量？這需要何等強大的心境和意志力？稍有不慎，便會被惡念反噬，萬劫不復(fù)。

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。但……這似乎是唯一一條有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路徑，一條超越簡單善惡對立、斬妖除魔的“道”。

“為何是我？”秦昭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。

“因汝……非人非妖，亦仙亦魔。汝之存在本身……便是‘平衡’之可能。”意念緩緩道，“選擇權(quán)……在汝。留于此，嘗試容納引導(dǎo)……或離去，繼續(xù)汝之斬妖之路。然……外界時間流逝與此不同，汝若離去，再臨之時，外界或已……滄海桑田?！?/p>

秦昭陷入了巨大的掙扎。留下，意味著承擔(dān)起一個近乎神明般的責(zé)任，前途未卜，兇險萬分。離去，他可以回到現(xiàn)實世界，繼續(xù)他熟悉的斬妖人生，但南海的妖霧、長安的暗流、人心的惡念并不會消失，深淵之母終有一天會因惡念的積累而徹底爆發(fā)。

他想起了長安的萬家燈火，想起了那些信賴他的部下，想起了鏡花和緋煙的犧牲，想起了李隆基那逐漸滑向深淵的心……

他的目光逐漸堅定。

或許，從他體內(nèi)流淌著妖血，卻手持斬妖刃的那一刻起，他的命運就已經(jīng)注定要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。

他抬起頭，望向那團代表世間惡念的龐大陰影，沉聲道：“我選擇……留下?！?/p>

在他做出選擇的瞬間，整個心淵空間劇烈震動起來，無數(shù)面心鏡光芒大盛，那團龐大的陰影仿佛感受到了什么，發(fā)出了無聲的咆哮。通往外界的光門在他身后緩緩關(guān)閉。

秦昭的最后一次遠航，駛向的不是地理的終點，而是心靈的未知之境。一場更為漫長、更為兇險的征途，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