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冥真人為了活命,如同竹筒倒豆子般,將自己所知盡數(shù)說出。
原來,這龍王廟早在百年前便已存在,最初只是祭祀邗江水神的小廟。約在三十年前,玄冥真人的師父,上一代廟主,在一次探索古河道時,意外發(fā)現(xiàn)了一處通往“幽冥水眼”的裂隙(實則是微型的歸墟泄漏點),并從裂隙附近帶回了這顆沉寂的邪卵。其師被卵中散發(fā)的邪力誘惑,開始以秘法祭祀,修為大增,但也逐漸心智迷失。玄冥真人接任后,更是變本加厲,不僅繼續(xù)祭祀,還暗中勾結(jié)水妖部落,以活人精血加速邪卵孵化,企圖借助這“圣尊”的力量,掌控江淮水脈,甚至圖謀更大。
而江淮水域近年來水妖頻發(fā)、氣候異常,確實與這邪卵不斷吸收水脈靈機、散播歸墟污染有關(guān)。那位杜鴻漸節(jié)度使,并非完全不知情,但龍王廟勢力盤根錯節(jié),與地方世家、水妖乃至朝中某些勢力都有牽連,加之玄冥真人確實有些“保佑”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的手段(實則是以力量暫時壓制其他水妖),杜鴻漸投鼠忌器,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“朝中勢力?”秦昭捕捉到關(guān)鍵信息,“是哪一方?”
“奴婢……奴婢不知具體,只知是通過江南道的一位觀察使傳遞消息,對方似乎……似乎與當(dāng)年的韋氏余孽有些關(guān)聯(lián)……”玄冥真人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說道。
韋氏余孽?秦昭眼中寒光一閃。看來,當(dāng)年韋后之亂雖平,其黨羽卻并未徹底肅清,仍在暗中興風(fēng)作浪,甚至與這歸墟邪物勾結(jié)!
“那傳音警示于我之人,又是誰?”秦昭再問。
“是……是奴婢的一個記名弟子,心性未泯,不忍見更多無辜受害,曾出言勸阻,被奴婢囚禁在地牢……想必是他尋機逃出,冒險給國公爺報信……”玄冥真人冷汗涔涔。
問清楚了想知道的信息,秦昭看著磕頭不止的玄冥,眼中沒有絲毫憐憫。此獠為了一己私欲,殘害無數(shù)生靈,罪無可赦。
他并指如劍,一道靈力洞穿其眉心,斷絕其生機。
玄冥真人身體一僵,軟倒在地,眼中神采渙散。
秦昭看著一片狼藉、邪氣尚未完全散去的龍王廟,又看了看那邪鱗的尸體與破碎的卵殼,眉頭緊鎖。雖然誅殺了首惡,但歸墟對江淮水脈的污染已然造成,需要時間慢慢凈化。而且,韋氏余孽與歸墟勾結(jié),這更是一個危險的信號。
必須盡快將金人送至南海!
他不再停留,身形一閃,離開龍王廟,返回驛館。
回到驛館時,天色已近拂曉,雨也停了。驛館內(nèi)的兵丁修士已然蘇醒,雖對昨夜集體“沉睡”有些疑惑,但見一切如常,也只當(dāng)是自己疏忽。
秦昭如同無事發(fā)生,吩咐下去,今日便啟程離開揚州。
當(dāng)杜鴻漸得知秦昭突然要離開,急忙趕來驛館,神色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與探究。顯然,龍王廟昨夜那么大的動靜,他不可能不知情。
“國公爺為何如此匆忙?可是下官招待不周?”杜鴻漸試探道。
秦昭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杜節(jié)度使,江淮水脈之事,你好自為之。龍王廟已除,殘余水妖與污染,還需你盡力肅清。若再姑息養(yǎng)奸,他日釀成大禍,恐非你所能承擔(dān)?!?/p>
杜鴻漸聞言,臉色瞬間煞白,冷汗涔涔而下,哪里還不明白秦昭已知曉內(nèi)情,連忙躬身道:“下官……下官明白!定當(dāng)竭盡全力,肅清妖氛,不負國公爺教誨!”
秦昭不再多言,登上了早已準備好的、沿運河南下的官船。那尊金人箱籠被再次小心安置。
官船緩緩駛離揚州碼頭,破開清晨的薄霧,向著南方而去。
杜鴻漸站在碼頭上,望著遠去的船影,久久不語,臉上神色變幻不定,最終化為一聲長嘆與一絲決然。
船頭,秦昭迎風(fēng)而立,衣袂飄飄。解決了揚州之患,但他心中并無輕松。韋氏余孽、歸墟污染、南海通道……前路依舊迷霧重重。
而緋煙與“追云號”,你們究竟在何方?
他握緊了拳頭,目光堅定地望向水天相接之處。
無論前路有何艱難險阻,他也必將這“鑰匙”送至,關(guān)閉那禍亂之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