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時三刻,大明宮紫宸殿偏殿。
秦昭的指尖劃過鎏金屏風邊緣,鑒妖瞳在黑暗中泛著淡金色的微光。屏風上繡著的九鳳朝陽圖在視野中扭曲變形,每只鳳凰的眼睛都變成了細長的狐瞳,正隨著他的呼吸緩緩眨動。他的妖化右臂被緋煙用最后妖力施下的"青丘隱"暫時掩蓋,但掌心烙印仍不時傳來灼燒般的刺痛——這是接近同源妖力的本能反應。
"丑時三刻換崗。"老七的鐵拐輕輕點地,獨眼緊盯著殿外來回走動的銀甲衛(wèi)。那些侍衛(wèi)的步伐太過整齊,每次抬腳的弧度都分毫不差,顯然已經(jīng)不是活人。"殿內(nèi)只有韋后和兩個貼身宮女,但。。。"
緋煙突然按住秦昭的手腕。她的金色豎瞳在黑暗中收縮成一條細線:"不對。。。殿里還有別的東西。。。在鏡子里。。。"
秦昭的鑒妖瞳調(diào)整焦距,穿透厚重的帷幔。偏殿深處的銅鏡前,韋后正對鏡梳妝,頸后的三根白毛無風自動。更詭異的是,鏡中映出的不是韋后的倒影,而是一團蠕動的銀光!每當梳子劃過發(fā)絲,就有幾根頭發(fā)自動脫落,被鏡子"吞食"。
"那是軒轅墳的食影鏡。"緋煙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,"用九百九十九個處女的心頭血煉制的邪物。。。能儲存三張人皮。。。"
韋后突然放下玉梳,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。她的指甲泛起詭異的紅光,緩緩插入耳后皮膚。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"嗤啦"聲,第一張臉皮被完整揭下——那是當朝韋皇后的雍容面容。人皮被小心地鋪在鏡面上,立刻被銀光吞噬。
"啊。。。"老七的喉結(jié)滾動,獨眼中滿是驚駭。只見韋后揭下第一張臉后露出的第二張臉,竟是她年輕十歲的模樣!這張臉上的眼睛格外大,嘴角帶著少女般的嬌憨,與現(xiàn)在的狠辣判若兩人。
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。當韋后的手指再次插入耳后時,他的鑒妖瞳清晰看到,有銀絲從鏡中伸出,協(xié)助她揭開第二張臉皮。隨著人皮緩緩剝離,露出的第三張臉讓秦昭如遭雷擊——
那分明是他記憶中母親臨終前的面容!
"娘。。。?"這個字眼不受控制地滑出唇間。盡管立刻咬住舌尖,但一滴血已經(jīng)落在窗欞上。
殿內(nèi)的韋后——或者說第三張臉的"人"——猛然轉(zhuǎn)頭。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妖異的紅光,嘴角以不可能的弧度咧到耳根:"明遠?是你嗎,我的孩子?"
秦昭的血刃自行出鞘,刀身"斬因果"三字迸發(fā)出刺目血光。老七的鐵拐瞬間擊碎身旁的花瓶,利用巨響掩蓋他們的蹤跡。趁著殿內(nèi)大亂的間隙,三人閃身躲入一架十二折屏風后。
"那不是你母親。"緋煙的金瞳完全變成了血紅色,她以古老的青丘語快速說道:"是畫皮奪魂術(shù)。。。玉面狐用至親血脈煉制的人皮傀儡。。。"
韋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。她——它——的鼻子不斷抽動,嗅探著空氣中的血腥味。當距離屏風僅三步之遙時,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鐘聲。
"娘娘!"一個銀甲衛(wèi)跌跌撞撞沖進來,"臨淄王。。。臨淄王帶著萬騎闖宮了!"
韋后的第三張臉扭曲了一瞬,隨即發(fā)出不似人聲的尖嘯。她的身體突然融化,變成無數(shù)銀絲涌入銅鏡。鏡面如同水波般蕩漾,傳出玉面狐那帶著粘稠回響的聲音:"帶秦昭來太液池。。。我需要那把鑰匙。。。"
待殿內(nèi)重歸寂靜,秦昭才從屏風后走出。他的妖化右臂已經(jīng)完全顯露,銀色絨毛覆蓋至脖頸。血刃懸浮在空中,刀尖直指那面銅鏡——鏡面上還粘著第三張臉的一小塊皮屑。
"這是。。。"老七用鐵拐挑起那片皮屑,獨眼瞪大。皮屑背面刻著細小的妖紋,正是秦家的血脈印記!
緋煙突然捂住心口跪地。她的兩條斷尾迸發(fā)出刺目藍光,與皮屑上的妖紋產(chǎn)生共鳴。一段記憶畫面強行闖入三人的識海:
七年前那個雪夜,秦昭的母親跪在祠堂,將襁褓中的緋煙交給秦岳。她的頸后飄著三根白毛,聲音卻充滿人性:"。。。玉面狐很快就會找到這里。。。保護好明遠。。。他才是真正的。。。"
記憶戛然而止。秦昭的血刃突然斬向銅鏡,刀光過處,鏡面裂開一道縫隙。無數(shù)銀絲從裂縫中涌出,在空中組成玉面狐的虛影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