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時三刻,大明宮紫宸殿。
秦昭的指尖撫過鎏金燈柱上新添的刮痕,鑒妖瞳在燭火下泛著淡金色的微光。刮痕中殘留的銀絲與三日前在韋后寢宮發(fā)現(xiàn)的如出一轍,正緩慢地向殿中央的龍榻延伸。他的目光順著銀絲軌跡移動,最終停在李顯手中的鎏金酒盞上——盞中瓊漿泛著不自然的銀光。
"愛卿近日查案辛苦。"中宗李顯斜倚在龍榻上,面色呈現(xiàn)出病態(tài)的潮紅,"這盞西域進貢的葡萄酒,賜予你了。"
秦昭單膝跪地,沒有立即接盞。他的鑒妖瞳刺痛不已,清晰看見酒液中游動的銀絲正組成微型狐形。更可怕的是,這些銀絲與皇帝嘴角滲出的絲線同源,仿佛有生命般在兩者之間流動。
"臣不敢。"秦昭的斷刃無聲滑入袖中,"陛下近日龍體可還安好?"
殿角陰影處,老七的鐵拐輕輕叩擊地面,發(fā)出只有秦昭能懂的暗號——十二名銀刀衛(wèi)已經(jīng)埋伏在殿外,每人腰間都掛著韋后親賜的鎏金香囊。
李顯突然劇烈咳嗽,指縫間滲出銀色血絲。當他再抬頭時,眼白已經(jīng)布滿銀線:"秦愛卿,朕近日總夢見一只九尾白狐,它說。。。"
皇帝的話戛然而止。他手中的酒盞突然炸裂,銀漿飛濺到盤龍柱上,立刻腐蝕出五個爪形凹痕——正是秦昭在韋后銅鏡中見過的九尾狐爪印!
"陛下!"
秦昭剛踏前一步,李顯的七竅突然同時噴出銀血。那些血液在空中凝聚不散,逐漸形成一只三尾狐虛影。虛狐的眼中跳動著血色火焰,與秦昭在鬼樊樓見過的玉面狐分身一模一樣!
"血月臨。。。妖門開。。。"李顯的聲音變成了數(shù)百人合音,身體如提線木偶般機械站起,"斬妖人。。。祭軒轅。。。"
老七的鐵拐突然砸向地面。暗號發(fā)出瞬間,殿門被猛地撞開。但沖進來的不是預定接應的不良人,而是三百名著明光鎧的禁軍——每人胸前都佩戴著韋后的牡丹金徽!
"秦昭弒君!"為首的將領(lǐng)正是韋播,他腰間的鎏金香囊噴出黑霧,"就地正法!"
秦昭的血刃自行出鞘,刀柄倒刺扎入掌心。劇痛中,鑒妖瞳的視野突然擴展,他看見整個紫宸殿的梁柱上都爬滿了銀絲,而這些絲線的源頭正是韋后寢宮方向!更可怕的是,李顯的"尸體"正在融化,變成更多銀絲加入這個龐大的網(wǎng)絡(luò)。
"老七!緋煙!"
三百禁軍的長戟同時刺來。秦昭的血刃劃出半圓,斬斷最先襲來的二十余柄戟尖,但更多兵刃從側(cè)面襲來。老七的鐵拐舞成旋風,獨眼中閃爍著絕望——這些禁軍根本不是人類,他們的鎧甲下是銀絲編織的筋肉!
緋煙的三條狐尾突然炸開,尾尖青霜劍碎片迸發(fā)刺目藍光。光芒中浮現(xiàn)出鏡花仙子的虛影,但比上次更加模糊,仙子周身的金色鎖鏈已經(jīng)深深勒入靈體。
"秦昭。。。"仙子的聲音直接在秦昭識海中響起,"殿柱上的爪印。。。用你的血。。。"
韋播的骨刀已經(jīng)劈到秦昭面門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一道月光穿透殿頂琉璃瓦,精準照射在中央盤龍柱的狐爪印上。月光中,鏡花仙子的本體現(xiàn)身,她的青霜劍比上次見面時多了三道裂紋,劍身"斬虛妄"三字正在滴血。
"鏡花!你竟敢二次破界!"韋播的聲音突然變成玉面狐的尖嘯,"仙界戒律。。。"
仙子沒有言語,青霜劍輕輕一揮。極寒劍氣席卷大殿,三百禁軍瞬間冰封。但每凍住一個敵人,仙劍上的裂紋就加深一分,最終"錚"的一聲脆響,劍尖三寸斷落在地。
"走。。。"仙子向秦昭伸出手,掌心是一枚青霜劍碎片,"去太液池。。。"
她的警告被一聲震天動地的狐嘯打斷。殿頂轟然坍塌,一只覆蓋銀毛的巨爪破瓦而入。鏡花仙子舉劍相迎,卻被巨爪拍中肩頭,靈體如風中殘燭般晃動。
秦昭的妖化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膨脹,銀色絨毛覆蓋至肩部。他本能地將右掌按在盤龍柱的狐爪印上——完美契合!柱身突然變得透明,露出里面封印的畫面:一個華服婦人正在對鏡梳妝,緩緩揭下臉皮,露出的第三張面容竟與秦昭記憶中的母親一模一樣!
"母親。。。?"
幻象轟然破碎。秦昭的右臂與柱身分離時帶出大量銀血,這些血液在空中組成新的妖文:"七月十五,血祭斬妖人"。
"秦帥!"老七的鐵拐砸碎兩個冰封禁軍,"再不走就。。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