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邊,顧凡在阿寶的陪同下前往兗州府。
入了夜,府城的城門已關(guān),他們便尋了一處破廟準備歇一晚再進城。
破廟里四處漏風(fēng),遍結(jié)蛛網(wǎng),供奉的觀音像也早已破敗不堪。
阿寶去撿了些茅草回來,看到顧凡正恭敬地對著觀音像跪拜:“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,請保佑我哥哥姐姐都平安無事?!?/p>
阿寶見那觀音像的手都沒了,左側(cè)臉也掉了一層漆,不知道這還能顯靈么。
他鋪好稻草安頓顧凡睡下,明日好趕路,顧凡哪里睡得著,索性借著月光掏出隨身攜帶的《鄴律疏議》看起來。
阿寶一覺醒來看到顧凡還在看書,不由得好奇湊過去:“你看的什么?”
顧凡說:“一本講律法的書?!?/p>
阿寶皺了皺眉:“童生試只考四書五經(jīng),怎么,院試還要考這個?”
顧凡一邊看一邊說:“不一定,有的年頭會出律法題,不過姐姐說過,純粹拼考試技巧是走不遠的,最多過了童生試,若要科考之路走得遠,必然要博覽群書,并要結(jié)合實踐?!?/p>
阿寶掃了兩眼,又躺下去睡了,畢竟此番若不能斗倒江家,他連過縣試的希望都看不到。
顧凡心里遠比阿寶更亂,畢竟關(guān)在大牢里生死未卜的是他親哥,而他親姐正在與江三那條狼共舞。
越是這種時候,讀書反而能使他的心緒平靜幾分。
夜半時分,門外的馬兒忽然不安地踢踏起來,顧凡一驚,阿寶也猛然驚醒。
馬兒喉嚨里不間斷發(fā)出悲戚的嘶鳴聲,顧凡和阿寶緊緊靠在一起,這里地處偏僻,莫不是遇到野獸了。
阿寶想起村里的老人說過,狼怕明火,許多動物都怕火,于是趕緊點上火把。
門外馬兒的嘶鳴聲漸漸消失,間或一陣陣風(fēng)過,一切似乎又重新歸于平靜。
阿寶和顧凡大氣也不敢喘,屏氣凝神好一會兒,阿寶才小心翼翼開口道:“你在這里等著,我出去看看?!?/p>
說著躡手躡腳走到門邊。
顧凡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阿寶的身影走出破門,下一秒,卻見一只腳又退了回來。
顧凡的脊背猛然僵住,阿寶退回屋里來,雙腿抖得篩糠一般,眼神中充滿了驚恐。
顧凡那句,怎么了,還未問出口,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鋼刀駕在阿寶的脖子上,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。
來人頭戴黑布巾,他持刀的手臂虬結(jié)如老樹根,一道蜈蚣般的刀疤橫貫右眼直至耳邊,看上去兇神惡煞。
顧凡看到他手臂上畫的青龍白虎,心下一沉,這是青龍幫的,西平縣最大的匪患,他們心狠手辣,殺人不眨眼,光是聽到他們的名字便可止小兒夜啼。
阿寶稍一低頭便看到寒光閃閃,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:“好漢,你是要劫財么?不,不過你劫錯了人,你看我們倆也不像有錢的吧?!?/p>
阿寶的聲音里帶著哭腔,那大漢的目光掃過他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雙腿,上下打量他。
阿寶心里不由得一驚,這么專注地看他是怎么個意思呢,難道,難道?
他聽說過,有些山匪口味獨特,不喜歡女人,反而好男色。
阿寶不由得欲哭無淚,這大漢聽他說沒錢,似乎并沒有失望,就這么饒有興趣地打量他,難不成要劫色?
大漢駕在他脖子上的刀又往下壓了壓,粗聲道:“你是顧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