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
大家都覺得不敢相信。
曾經(jīng)西望村每個家族舉全族之力供養(yǎng)一位讀書人,六年間屢試不中,是整個西平縣的笑話。
卻在短短一年之間,先是出了兩位童生,緊接著五位士子考過縣試。
這一切的改變,皆是因為這位站在榜單前微笑的美嬌娘,顧知蘭。
有人知道她和總督大人打的賭,拱手說道:“那便提前恭賀顧小娘子,要成為府學第一位女先生了?!?/p>
眾人一片嘩然,別說雍州府學了,上到國子監(jiān),下到鄉(xiāng)村私塾,大鄴朝還從沒有過一位女先生呢。
有人表示質(zhì)疑,覺得那不過是總督大人隨口說說的,怎么可能真讓顧知蘭去府學做夫子呢,和一群男學生共處一室,有傷風化。
也有人表示,敢為天下先,前朝有女帝,有女將,還有女相,怎么就不能有女師。
大家紛紛認同,表示若顧知蘭真去了府學,他們這西平縣也算是一樁美談。
畢竟這些年來,西平縣的女子獲得認可,也只有貞節(jié)牌坊一件事。
這時,有人搖搖頭說道:“恐怕這次賭注,是總督大人贏了吧,西望村是六位學子,現(xiàn)而今只有五位取中啊?!?/p>
大家聞言,連忙又去查看榜單,確實是五個。
陳述說道:“我們村的顧阿寶沒有來參加縣試,過兩日去雍州參加明算科考試。”
明算科是太子創(chuàng)辦,由于報考人數(shù)少,州縣一級很難組織,只有行中書省一級才可組織初試,通過者需入國子監(jiān)學習七年,還要通過考核,及第者授從九品下官職。
明算科很多人一輩子都晉升不到五品官,可見這個時代數(shù)學之不受重視,但對阿寶來說,若能領一份官糧,還能當個公務員,已經(jīng)是最美好的人生了。
雖然不受重視,但考試內(nèi)容可一點也不簡單,《算經(jīng)十書》需要充分掌握,開考三年來,錄取率不超過1。
大家聞言,搖著頭說,從沒聽過明算科這種東西。
顧知蘭曾經(jīng)在宋府的時候聽養(yǎng)父提起過,是太子力排眾議頒布的新政令,足見太子此人是個實干派。
大家議論一番,注意力重新回到榜單上,這屆案首究竟是誰啊,大家讀出座位號“天字區(qū)第6號”。
大家互相看著對方,這哥們兒誰呀,這么低調(diào)的么。
說話間,顧清河和顧衛(wèi)走了過來,顧清河一看到顧丕熙,心底就不由得冒火,倒是顧衛(wèi),熱絡地上前跟顧知蘭兄妹三人打招呼,一副熱心長輩的模樣。
得知陳述等人都中了,顧學舟還是第二名,顧衛(wèi)夸贊道:“知蘭,你是真有本事,早知道,我就該讓清河跟你學的?!?/p>
顧知蘭不卑不亢:“不敢,清河堂兄才學過人,我們這小廟可放不下?!?/p>
顧衛(wèi)尷尬地笑笑。
顧清河站在榜單下,不可置信的看著,盡管他反復跟吳雙卿確認過座位號,還是掏出寫在紙條上的座號核對。
大家在周圍紛紛議論著:“案首誰呀,沒人承認嗎?”
顧清河瞳孔驟縮,忽而大叫一聲,眾人驚訝之際,他上前揪過父親的衣領:“爹,我是案首,我是案首??!哈哈哈哈!”
顧衛(wèi)甩開兒子上前查看,確實和吳雙卿給的座位號一模一樣。
父子倆徹底瘋了,抓著來人就說,我是案首,我是案首。
顧知蘭不由得微微蹙眉,兩輩子的教書經(jīng)驗,她對顧清河的能力有著清晰的判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