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8章 過年（第1頁）

這時，曹文父子也來了，曹家家境富庶，西平縣號稱工匠曹，意思是西平的主要工程多是曹家承接。

曹父是典型的生意人，大腹便便，對顧知蘭一頓溢美之詞，贊揚她巾幗不讓須眉，連說了半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。

曹文只是站在父親身后，低眉斂目，一言不發(fā)，絲毫不見平日里的囂張。

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顧凡，顧凡不想搭理他，徑直回了房間。

曹家父子離開的時候，顧丕熙也拉著弟弟出去拜年，一出門就聽到曹文的父親斥責(zé)他：

“你怎么回事，處處被顧凡那小子壓一頭，老子苦心多年給你經(jīng)營這神童之名，你怎么這么不爭氣?！?/p>

“哎，你那本注解到底比不過顧知蘭的，歲試你也輸給了顧凡，錦衣玉食養(yǎng)著你有什么用，真是白糟蹋那么多好糧食?！?/p>

曹文才十二歲就中了秀才，在人才濟濟的府學(xué)即便不夠出色，其實也已經(jīng)很了不起了。

曹文父親嘮嘮叨叨，罵罵咧咧了一路，曹文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(fā)，他神情麻木，似乎習(xí)以為常。

等他們拐進了胡同，顧凡看到曹父牽著兒子走進了一處黑漆大門的宅院，他在原地站定，就聽到曹父的大嗓門隔著圍墻自庭院中傳來。

“我們家阿文可是神童，如今在府學(xué)讀書，他寫的注解賣的很好呢。來，阿文，給叔叔伯伯背一段《論語》。”

顧凡聽到大家起哄的聲音，但是聽不到曹文的聲音，不知道是聲音小，還是沒有背。

顧凡拿起腳要走，卻看到曹文從宅院里跑了出來，眼角還掛著淚。

曹父的大嗓門自后面?zhèn)鱽恚骸俺粜∽幽闩苁裁?？?/p>

又對其他人解釋道：“這孩子讀書讀得有點魔怔了……”

曹文跑出來，看了顧凡一眼，臉上是猝不及防的愕然，旋即卻平靜下來，走到顧凡身邊。

他抬手擦掉眼角的淚說道：“看什么，你現(xiàn)在滿意了？我知道你討厭我——”

顧凡說道：“我沒討厭你，是你老跟我對著干?！?/p>

曹文嘆了口氣：“其實我只是羨慕你?！?/p>

顧凡怔了怔。

曹文說道：“我羨慕你，有個好姐姐，好娘親，好大哥，從來不會逼迫你做神童。我羨慕他們愛你，尊重你，讓你自己選擇，而不是走規(guī)定好的路，一步也不可以走錯?！?/p>

曹文說完便走開了，顧凡看著他的背影，漫天雪地中，小少年的背脊單薄，看上去是那么孤單。

顧凡心里一動，忽然對著曹文的背影喊了一句：“快點長大吧?！?/p>

曹文驚訝地停住腳步，回過頭看著顧凡。

雪花開始慢慢飄落，顧凡穿著青灰色的長衫立于雪中，他近來開始長個兒，小少年如青松一般拔節(jié)生長，面容又白皙俊俏，在漫天雪地里，真似潑墨山水畫中的清秀公子哥兒。

顧凡說道：“我姐姐說，她曾經(jīng)也被安排好了一切，但是長大了，自己強大起來，便再也沒人能安排你的人生?！?/p>

半晌，曹文和顧凡相視一笑，曹文點點頭，重又邁開腳步向前走去。

雍州崔府里，則是另一派氛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