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知蘭想了想說道:“原朝大哥切莫過于灰心,此番我去雍州后,待我立足,便向府學裴山長說明你的情況,看他可否有辦法通融一二?!?/p>
原朝感激地望著顧知蘭,他終究是堵對了。
原朝生在商賈之家,又經(jīng)歷坎坷磨難,很懂得人情世故,他自認為會看人,能識得高人。
那時將顧知蘭擄到匪窩后,稍作交談,便知此女不凡,更何況她背后還有陽明先生。
因此昨夜她驚恐的一身血推開門,原朝再一次選擇幫助她。
反正他已經(jīng)是困獸,萬一能自此破局呢。
這時,病榻上的顧學舟睫毛輕顫著睜開眼睛,毫無血色的嘴唇翕動著,發(fā)出蒼白無力的聲音:“水、水——”
顧知蘭連忙倒了一杯水,拿著湯匙喂到他的嘴邊。
渾身的疼痛讓顧學舟的意識慢慢清醒過來,他緩緩抬起手臂,看著那層層包扎的斷掌,哽咽道:“我,我的手……”
顧學舟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望著顧知蘭:“知蘭,我日后不能再考了是不是?”
顧知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,沉默便代表了答案,她看著顧學舟眸中的光瞬間熄滅,一顆心頓時沉沉墜地。
學堂里顧學舟和顧丕熙關系最好,兩人性格相近,都刻苦努力,心懷遠大抱負,希望日后入仕為官,為天下蒼生謀求福祉。
就在前不久的宴席上,顧學舟還壯志豪言,要一路考下去,進士及第,考到長安去,把爹娘接到長安去頤養(yǎng)天年。
顧學舟的眼眶一下子紅了,顧知蘭看著,心像倏然被人揪緊似的,是她害了他,若不是他護送她來雍州,若不是他拼死保護她,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!
話到嘴邊都是那么蒼白無力,事已至此,自責悔恨不甘又有什么用呢。
原朝上前拍了拍顧學舟的肩膀,說道:“兄弟,咱倆也算同病相憐了?!?/p>
顧學舟沒有看他,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,翻身朝里再也不說一句話。
天亮之后,顧知蘭把顧學舟托付給醫(yī)館的人照料,便和原朝一起將李培德并那些馬賊一并送交了官府。
李培德一身惡臭,狼狽不堪,前面被刀捅了流血,后面被馬賊捅了也流血。
他一雙蒼白無力的眼睛惡狠狠看著顧知蘭,卻發(fā)不出聲音來,那幫馬賊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。
寧遠縣衙的人覺得此事非同小可,李培德是西平縣丞的兒子,卻和馬賊勾結,只怕背后牽扯甚廣,不敢決斷,此事便交到了雍州府衙。
裴山長一聽顧知蘭險些遇險,登時鬧了起來,最后案子到了雍州總督府,崔實親自審理,也把西平縣令陸川給一并叫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