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破舌尖,尖銳的疼痛讓他保持了一絲清醒。他手腳并用,不顧一切地爬向不遠(yuǎn)處那片在夜色中顯得幽深莫測的竹林!竹葉沙沙作響,像是在對他發(fā)出死亡的召喚,又像是唯一可能的生路。
身后,吊腳樓的門被撞開了,火把的光亮和寨民驚怒的吼叫聲傳來:“跑了!那災(zāi)星跑了!”
“追!別讓他引來山鬼!”
腳步聲和呼喊聲朝著他逃跑的方向追來!火光在竹林中晃動,如同索命的鬼火!
陳默拼命地爬著,竹根和碎石劃破了他的手掌和膝蓋,鮮血淋漓,但他感覺不到疼痛,只有無邊的恐懼在驅(qū)動著他。笛聲還在持續(xù),仿佛就在竹林深處,指引著……或者說,等待著什么。
他慌不擇路,只想遠(yuǎn)離身后的追兵和那詭異的笛聲。竹林越來越密,光線越來越暗,腳下的路也越來越陡峭。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跑,而是在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。
突然,他腳下一空!整個人沿著一個陡峭的、長滿青苔的土坡滾了下去!天旋地轉(zhuǎn),身體撞擊著樹木和石塊,最后“噗通”一聲,摔進(jìn)了一個冰冷刺骨的水潭里!
水花四濺,刺骨的寒意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。他嗆了好幾口水,掙扎著浮出水面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掉進(jìn)了一個被懸崖和密林環(huán)繞的、不大的深潭。瀑布從懸崖上垂落,發(fā)出轟鳴,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遠(yuǎn)處的喧囂。
追兵的聲音似乎被瀑布聲隔斷了,變得模糊不清。但那詭異的笛聲,卻仿佛近在咫尺,就在瀑布后面的某個地方!
陳默駭?shù)没觑w魄散,拼命劃水,想爬到潭邊。但傷腿完全使不上力,冰冷的潭水正在迅速帶走他體內(nèi)最后一點熱量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,意識開始模糊。
就在他即將沉沒的剎那,他的腳似乎觸碰到了潭底的一塊平滑的石頭。求生的本能讓他用盡最后力氣一蹬,身體借力向潭邊漂去。他的手終于抓住了一塊凸出水面的、長滿滑膩青苔的巖石。
他像一攤爛泥一樣,癱在冰冷的巖石上,大口喘息,咳出嗆入的潭水,渾身抖得像風(fēng)中的落葉。他抬起頭,驚恐地望向瀑布的方向。笛聲……似乎停止了。
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水潭,只有瀑布永不停歇的轟鳴。這種寂靜,比之前的喧囂更加可怕。
他活下來了?暫時甩掉了追兵?但是……老蠱婆呢?她在哪里?
他蜷縮在巖石后面,一動不敢動,耳朵豎得尖尖的,眼睛驚恐地掃視著黑暗的叢林和轟鳴的瀑布。每一片晃動的樹葉,每一塊巖石的陰影,都像是隱藏著致命的殺機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兒,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。傷腿在冰冷的潭水浸泡后,已經(jīng)徹底麻木,失去了知覺。饑餓、寒冷、傷痛和極度的恐懼,如同無數(shù)只冰冷的手,要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。
他緊緊攥著懷里那枚依舊溫?zé)岬逆?zhèn)煞錢,這是他與這個世界最后的、微弱的聯(lián)系。師父、林老師、駝幫老耿、盲眼婆婆、韓郎中……一張張面孔在眼前閃過。他不能死在這里!絕對不能!
可是,生路……在哪里?
就在這時,他似乎聽到,在瀑布轟鳴的間隙,從瀑布水幕的后方,傳來了一絲極其微弱的、像是……金石摩擦的異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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