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體在急速下墜,耳邊是呼嘯的風(fēng)聲和血液沖上頭頂?shù)霓Z鳴。失重感如同無形的巨手,攫住了陳默的心臟,幾乎要將他撕裂。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地籠罩下來,冰冷而窒息。
他緊緊閉著眼睛,雙手死死攥著懷里那兩件散發(fā)著溫?zé)岬男∮『玩?zhèn)煞錢,仿佛這是與陽世最后的聯(lián)系。師父、林老師、駝幫老耿、盲眼婆婆……一張張面孔在眼前飛速閃過,最終定格在玄塵子師父臨終前那充滿擔(dān)憂和不甘的眼神上。
對不起……師父……徒兒……還是沒能逃掉……
無盡的悔恨和絕望淹沒了他。
然而,預(yù)想中粉身碎骨的劇痛并未立刻到來。下墜的過程似乎比預(yù)想的要長?風(fēng)聲在耳邊變得有些異樣,不再是純粹的呼嘯,反而夾雜了一種奇怪的、仿佛穿過某種粘稠介質(zhì)的嗚咽聲。
他猛地睜開眼!
四周并非想象中的急速掠過的巖壁,而是一片混沌的、翻滾著的灰白色霧氣!下墜的速度也明顯減緩了,像是落入了一團(tuán)巨大的、富有彈性的棉花中,雖然仍在下降,卻不再有那種致命的沖擊感!
這是……怎么回事?!
陳默駭然四顧,心臟狂跳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懸崖之下,怎么會是這般景象?!
灰白色的霧氣濃郁得化不開,阻隔了視線,只能看到周身數(shù)尺的范圍。霧氣中透著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,但卻并非絕境的死寂,反而隱隱有某種難以言喻的、古老而蒼茫的韻味在流動。
更讓他震驚的是,懷里的鎮(zhèn)煞錢和小印,此刻正散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、柔和卻穩(wěn)定的光芒!鎮(zhèn)煞錢泛著赤紅色的光暈,小印則吞吐著乳白色的光華,兩色光芒交織成一個薄薄的光罩,將他護(hù)在中央。正是這個光罩,似乎抵消了大部分下墜的力道!
是這兩件寶物救了他?!它們竟然還有如此威能?!
驚喜和難以置信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沖擊著他瀕臨崩潰的神經(jīng)。絕處逢生!真的是絕處逢生!
但還沒等他緩過神來,身體穿過霧氣的阻力驟然消失,“噗通”一聲,他掉進(jìn)了一個冰冷的水洼里,水不深,只沒到膝蓋。
他掙扎著爬起來,劇烈地咳嗽著,吐出嗆入的冷水,茫然地環(huán)顧四周。
眼前是一個極其奇異的空間。似乎是一個巨大的、天然形成的山腹洞穴,但規(guī)模宏大得超乎想象,穹頂高懸,隱沒在灰蒙蒙的霧氣中,看不到頂。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淺灘,腳下是濕滑的巖石。洞穴深處一片黑暗,看不清究竟有多大。空氣冰涼,帶著濃重的水汽和一種萬年不變的巖石氣息。最奇特的是,洞穴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、如同月華般的微弱光芒,光源不明,卻足以讓人勉強視物。
這是哪里?懸崖底下怎么會是這樣的地方?!
陳默拄著樹枝,拖著傷腿,艱難地走上淺灘,靠在一塊巨大的、濕漉漉的巖石上,驚魂未定地喘息著。劫后余生的強烈反差,讓他渾身脫力,幾乎虛脫。
他首先檢查自己的身體。除了原有的傷勢和寒冷,竟然沒有增添新的嚴(yán)重創(chuàng)傷!這簡直是奇跡!他再次看向手中的小印和鎮(zhèn)煞錢,光芒已經(jīng)收斂,但依舊溫?zé)帷>次泛透屑ぶ橛腿欢?。那位坐化的前輩,留下的寶物,又一次救了他的命?/p>
冷靜下來后,強烈的求生欲再次占據(jù)上風(fēng)。必須盡快弄清楚這里的狀況,找到出路!這里雖然詭異,但至少暫時擺脫了蟲潮和老蠱婆的追殺。
他忍著傷痛和寒冷,開始小心翼翼地探索這個巨大的洞穴。淺灘向前延伸,通向黑暗的深處。他沿著水邊,蹣跚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