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是唯一的顏色;寂靜,是唯一的聲音。陳默蜷縮在冰冷的石隙深處,像一頭舔舐傷口的幼獸,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。時間在這里失去了刻度,只能通過傷口的陣痛和胃部的痙攣來模糊感知。饑餓、干渴、寒冷、劇痛……這些感覺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(wǎng),將他緊緊纏繞,不斷蠶食著他微弱的氣息。
然而,與之前純粹的絕望不同,此刻,在他心底深處,有一點微弱的、卻異常堅韌的火苗在燃燒——那是希望的火種,是昨夜他以鮮血和意志,成功引動“基礎(chǔ)回春符”帶來的狂喜余燼。
他成功了!他真的觸摸到了力量的門檻!雖然那力量微弱得可憐,如同風中殘燭,卻真實地照亮了他漆黑一片的前路。
不能停!必須抓住這唯一的生機!
求生的本能化作了近乎癲狂的執(zhí)著。他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極度不適,再次顫抖著伸出手,用牙齒狠狠咬破另一根手指的指尖。劇痛傳來,鮮血涌出,帶著一絲熟悉的腥甜。他閉上眼,摒棄所有雜念,將全部精神沉入識海,再次觀想“基礎(chǔ)回春符”那玄奧復雜的符文結(jié)構(gòu)。
這一次,不再是無頭蒼蠅般的亂撞。有了昨夜成功的經(jīng)驗,他仿佛摸到了一點門道。觀想時,符文的結(jié)構(gòu)似乎清晰了一絲,筆畫間的流轉(zhuǎn)也多了一分順暢。他嘗試著引導懷中三件寶物傳來的溫熱氣息,以及丹田內(nèi)那絲幾乎感覺不到的、如同游絲般的氣感,緩緩匯向流血的指尖。
過程依舊艱難無比。精神的高度集中帶來了劇烈的頭痛,仿佛有無數(shù)根針在刺扎他的太陽穴。身體的虛弱和傷痛不斷干擾著他的意念,好幾次都差點中斷。但他死死咬著牙,嘴唇被咬破,血水混著汗水流下,他也渾然不覺。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:成符!活下去!
不知過了多久,就在他意識即將再次渙散的邊緣,指尖終于再次傳來了那熟悉的、微弱的溫熱感和一絲極其細微的靈力波動!
嗡……
淡金色的微光再次亮起,比昨夜似乎凝實了頭發(fā)絲般的一點點!成功了!
陳默心中狂喜,但立刻壓下情緒,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按向傷腿。溫和的暖流注入,雖然依舊無法治愈重傷,但那種遏制惡化、驅(qū)散部分寒痛的感覺,真實不虛!
他癱倒在地,大口喘息,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。這一次施符,似乎比昨夜輕松了一絲,消耗也少了一點。進步!雖然微乎其微,但確實是進步!
這微小的進步,如同給垂死的人注入了一劑強心針。希望,變得更加具體了。
接下來的“時間”里(他無法判斷是白天還是黑夜),陳默陷入了某種瘋狂的循環(huán):耗盡精神繪制“回春符”緩解傷勢和維持生機->癱倒休息,咀嚼石隙縫隙里刮下的少許苔蘚和收集的露水解渴充饑->再次耗盡精神繪符……
每一次繪符,都是一場與極限的搏斗。精神力和體力的雙重透支,讓他多次瀕臨昏厥。傷口的反復刺痛和饑餓的灼燒感,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神經(jīng)。石隙內(nèi)污濁稀薄的空氣,也讓他頭暈?zāi)垦!?/p>
但他硬是憑著一股狠勁撐了下來。漸漸地,他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繪符的成功率在緩慢提升,從十次只能成功一兩次,到能穩(wěn)定成功三四次。指尖凝聚的淡金色光芒也似乎更加穩(wěn)定,持續(xù)時間長了一點點。對符文書寫的筆畫順序和意念引導的配合,也有了更深的體會。他甚至開始嘗試在繪符時,更加精細地控制那絲微弱的氣感,試圖讓其更有效地融入符文中。
這種進步是極其緩慢和痛苦的,每一次都伴隨著巨大的消耗和失敗的風險。但他樂此不疲,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。他不再僅僅滿足于繪制“基礎(chǔ)回春符”,開始憑借記憶,嘗試觀想《真解》上記載的其他幾種相對簡單的基礎(chǔ)符箓,如“辟谷符”(減輕饑餓感)、“凈衣符”(驅(qū)散寒濕)等。雖然這些嘗試大多以失敗告終,甚至因為意念錯亂而引來輕微的反噬,導致頭暈惡心,但他依舊堅持。失敗,也是一種經(jīng)驗的積累。
在這種近乎自虐的苦修中,他對懷中三件茅山遺寶的感應(yīng)也似乎變得更加敏銳。他隱約感覺到,“清明印”的氣息最是祥和,有助于穩(wěn)定心神、滋養(yǎng)魂魄;“河洛龜甲”則厚重古樸,似乎與推演、防護有關(guān);而“鎮(zhèn)煞錢”最為銳利,主破邪鎮(zhèn)煞。在繪符時,有意識地引導不同的寶物氣息輔助,效果似乎也略有不同。
當然,這一切都建立在無數(shù)次失敗和痛苦之上。他的身體依舊虛弱不堪,傷腿遠未愈合,只是惡化的速度被強行延緩了。饑餓和干渴始終如影隨形。石隙外的世界是何種光景,是否有搜山的敵人,他一無所知,也不敢去想。
他像一只被困在琥珀里的蟲子,所有的精力都用于維系那一點點脆弱的生機和微末的進步。外界的一切,似乎都與他無關(guān)了。他的整個世界,只剩下這方寸石隙,以及腦海中那些越來越清晰的符文軌跡。
這是一種極致的孤獨和煎熬,但也是一種淬煉。在生死邊緣的反復掙扎中,他的意志被磨礪得如同磐石,對符箓之道的理解,也在以一種畸形卻扎實的方式,緩慢而堅定地增長著。
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去了多久,也許三天,也許五天。直到某一次,在他即將完成一道“基礎(chǔ)回春符”的繪制時,懷中的“河洛龜甲”突然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異常清晰、帶著警示意味的冰涼觸感!
與此同時,石隙之外,極遠處,隱約傳來了一聲悠長而凄厲的……鷹唳?
陳默猛地從苦修的狀態(tài)中驚醒,駭然抬頭,望向被藤蔓遮掩的縫隙方向。心臟,驟然縮緊!
外面……發(fā)生了什么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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