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暴的砸門聲和吼叫聲如同驚雷,瞬間炸碎了土坯房內黎明前的短暫寧靜。陳默的心臟驟然縮緊,血液仿佛瞬間凍結!市管會?查戶口?這借口太拙劣了!絕對是那些追兵!他們竟然敢在清晨、如此明目張膽地找上門來!他們是怎么確定他在這里的?!是昨晚的窺探?還是……一直有人盯著這里?
絕望的寒意如同冰水澆頭。這一次,真的無路可逃了!門板薄得像紙,外面至少有三四個人,他腿傷嚴重,連站都站不穩(wěn),如何反抗?
他下意識地摸向懷里的鎮(zhèn)煞錢和破鈴鐺,指尖冰涼。這點東西,對付邪祟或許還有點用,對付活生生的惡徒,無異于螳臂當車!
他猛地看向盲眼婆婆,希望她能有什么辦法。然而,他看到的情景讓他心頭一涼。婆婆佝僂的身體在吼叫聲中微微顫抖著,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,沒有驚慌,卻是一種深切的、近乎死寂的凝重。她渾濁的盲眼“望”著門口的方向,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,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她似乎……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?
難道……她真的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?這是陷阱?
這個念頭讓陳默如墜冰窟!
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,婆婆卻突然動了!她沒有去開門,也沒有理會陳默,而是以一種與她年齡和殘疾極不相符的敏捷,猛地撲到屋子角落那個破爛的碗柜旁,雙手顫抖著摸索著柜子后面。只聽“咔噠”一聲輕響,似乎觸動了什么機關!緊接著,碗柜下方,靠近地面的地方,一塊看似與墻壁一體的土坯,竟然向內悄無聲息地滑開了一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、黑黢黢的洞口!
暗道?!這破房子里竟然有暗道!
陳默驚呆了!
婆婆迅速轉過身,朝著陳默的方向,用嘶啞到極點的聲音急促地低吼了兩個字,同時用力指向那個洞口!她的臉上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決絕!
“快……走!”
雖然聲音模糊不清,但陳默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!她在救他!讓他從暗道逃走!
“砰!砰!砰!開門!再不開門砸了!”門外的砸門聲更加猛烈,門板已經開始晃動,木屑簌簌落下!
沒有時間猶豫了!陳默一咬牙,用盡全身力氣,從板床上翻滾下來,不顧左腿撕裂般的劇痛,手腳并用地朝著那個洞口爬去!洞口很低,里面一片漆黑,散發(fā)著濃重的土腥味和霉味,不知通向何處。
在他半個身子鉆入洞口的剎那,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。
只見盲眼婆婆已經迅速將那塊活動的土坯推回原處,發(fā)出輕微的摩擦聲。然后,她整理了一下衣衫,臉上那種決絕的神色瞬間消失,換上了一副茫然無助的老邁模樣,顫顫巍巍地走向門口,用帶著哭腔的、含混不清的聲音喊道:“來……來了……別砸門……老婆子耳朵背……”
“咔嚓!”一聲巨響,門閂被從外面強行撞斷!木門被猛地踹開!刺眼的晨光中,幾個穿著舊工裝、面露兇光的漢子闖了進來!
為首一人,臉上赫然帶著一道猙獰的刀疤!正是那個刀疤臉!
“老不死的!磨蹭什么!”刀疤臉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婆婆,目光如鷹隼般掃向屋內!
陳默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!他死死屏住呼吸,將最后一點身體縮進黑暗的洞口,并用手將那塊土坯輕輕合攏,只留下一絲極其細微的縫隙。黑暗中,他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和外面清晰的對話聲。
“人呢?那個小崽子呢?!”刀疤臉厲聲喝問。
“什……什么小崽子……老婆子一個人住……你們……你們是誰啊……”婆婆的聲音帶著恐懼和茫然,表演得天衣無縫。
“搜!”刀疤臉顯然不信,對手下吼道。
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傳來,碗柜被推倒,破桌子被掀翻,雜物散落一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