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內(nèi)死寂無聲,空氣凝滯,帶著千年塵埃的味道。陳默的手懸在半空,指尖距離那卷暗黃色的竹簡僅有一寸之遙,卻如同隔著一道無形的天塹。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,呼吸粗重得如同破舊的風(fēng)箱,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石室冰冷的塵埃。
希望與恐懼,如同兩條毒蛇,死死纏繞著他的心臟。
竹簡里會是什么?是這位修為高深的前輩留下的救命功法?是離開這絕地的地圖?還是……某種致命的陷阱或詛咒?經(jīng)歷了老蠱婆的詭詐,他對任何看似機(jī)緣的東西都充滿了本能的警惕。這位前輩坐化于此,洞府隱秘,豈會輕易將傳承示人?
他死死盯著那卷竹簡,又看向那具泛著玉質(zhì)光澤、盤坐如生的骨骸。骨骸面容平靜,仿佛只是沉睡,卻散發(fā)著一種無形的威壓,讓陳默不敢有絲毫褻瀆。懷中的小印傳來持續(xù)而溫和的溫?zé)幔?zhèn)煞錢也靜靜散發(fā)著暖意,這兩件得自另一位前輩的寶物,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勇氣來源。
賭不賭?
不賭,困守此地,傷勢惡化,遲早是死。賭了,或許有一線生機(jī),或許……萬劫不復(fù)。
最終,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。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要將石室內(nèi)冰冷的勇氣吸入肺中,然后伸出顫抖的手,極其小心地、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竹簡。
冰涼、粗糙的觸感。沒有異常。
他稍稍安心,屏住呼吸,解開了那早已失去韌性的皮繩。皮繩應(yīng)手而斷,竹簡輕輕散開,發(fā)出細(xì)微的“咔噠”聲,在寂靜的石室內(nèi)顯得格外刺耳。
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下意識地后退半步,緊握木棍,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和骨骸。一切如常。
他這才湊上前,借著懷中小印散發(fā)的微弱光暈,看向展開的竹簡。上面的字跡是古老的篆文,深深刻入竹片,歷經(jīng)歲月依舊清晰。他跟隨玄塵子師父學(xué)過一些古字,勉強(qiáng)能辨認(rèn)大意。
開篇幾行字,便讓他渾身劇震!
“余,茅山棄徒玄玦,遭奸人所害,身中奇蠱‘跗骨蛆’,道基盡毀,攜宗門秘寶‘清明印’遁于此間,然蠱毒深種,回天乏術(shù),坐化于此。悲乎!吾道不孤,然傳承恐絕矣……”
茅山棄徒!玄玦!清明?。?/p>
陳默如遭雷擊,猛地抬頭,難以置信地看向手中那枚非金非木的小?。∵@……這竟然是茅山秘寶“清明印”?!這位坐化的前輩,竟然是自己的師門前輩?!雖然是被棄之徒,但同屬茅山一脈!
巨大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瞬間淹沒了他!難怪這“清明印”與他的鎮(zhèn)煞錢能產(chǎn)生共鳴!難怪上面的符文氣息與師門所學(xué)隱隱相合!這簡直是冥冥之中的天意!
他強(qiáng)壓激動,迫不及待地往下看。竹簡后續(xù)內(nèi)容,詳細(xì)記述了這位玄玦前輩遭同門陷害、身中詭異蠱毒、重傷逃亡至此的經(jīng)過,字里行間充滿了悲憤與不甘。而在最后,他留下了重要的信息:
“……洞府深處,有一暗河,通往山外寒潭,乃唯一生路。然河中多陰煞邪祟,需以‘清明印’護(hù)體,心念‘凈天地咒’符膽,方可勉力通過。出寒潭,即為野人嶺北麓,人跡罕至……后世若有緣人得見此簡,望能將‘清明印’歸還茅山,告之掌門,小心……(字跡在此模糊難辨)……”
生路!真的有生路!
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,幾乎要喜極而泣!暗河!通往山外!雖然兇險,但至少有了一線明確的希望!這位玄玦前輩,在臨終前,為可能的后來者留下了一條生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