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09章 獵戶疑云 暗夜驚變（第1頁）

石老疙瘩的窩棚，低矮、陰暗，空氣中永遠混雜著煙熏火燎、草藥苦澀和獸皮腥膻的氣味。陳默蜷縮在鋪著干草的門板上，背靠著冰冷的土墻，每一根神經(jīng)都繃得像拉滿的弓弦。左腿傷處敷著的土三七帶來一絲清涼，暫時壓下了潰爛的灼痛，但深入骨髓的虛弱感和饑餓感，依舊如同跗骨之蛆，啃噬著他殘存的生命力。

老獵戶石老疙瘩看起來質(zhì)樸木訥，每日除了給他換藥、遞上些寡淡的肉湯和烤薯塊，便是蹲在門口吧嗒吧嗒地抽旱煙，望著莽莽群山發(fā)呆，偶爾會念叨幾句收成不好、獵物難打的牢騷。他很少主動詢問陳默的來歷，眼神里多是山里人見慣生死的麻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。

這種看似無害的平靜，卻讓陳默心中的不安如同陰溝里的苔蘚，悄然滋生、蔓延。太正常了，正常得近乎詭異。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寡老獵戶，對一個來歷不明、重傷瀕死的陌生少年，收留得太過理所當(dāng)然，照顧得太過順其自然。沒有過多的好奇，沒有明顯的戒備，這本身就不正常。

是真正的淳樸善良？還是……一種更深沉的、不露聲色的偽裝？老蠱婆的陰險狡詐，早已在他心中刻下了難以磨滅的烙印。他不敢，也不能，輕易相信任何人。

他暗中觀察著窩棚里的一切。墻上掛著的獸皮種類尋常，弓箭磨損嚴重，角落里的山貨也多是常見的菌菇和根莖，看不出任何與蠱術(shù)或道門相關(guān)的痕跡。石老疙瘩手上的老繭厚重，是常年勞作的痕跡，動作略顯遲緩，符合一個年老獵戶的特征。

但陳默總覺得，在那雙渾濁的眼睛深處，偶爾會閃過一絲極快、難以捕捉的、與他外表年齡不符的精光。尤其是在給他換藥時，那粗糙的手指觸碰到傷口邊緣的潰爛處，力道和角度，偶爾會讓陳默產(chǎn)生一種錯覺，仿佛對方在……探查著什么？

是錯覺嗎？還是自己疑心太重？

這種猜疑如同毒蛇，日夜噬咬著他的理智。他不敢多吃老獵戶給的食物，每次只吃一點點，強壓著饑餓，生怕被下蠱。他不敢真正入睡，只能閉目假寐，耳朵時刻捕捉著棚內(nèi)棚外的每一絲動靜。懷里的“清明印”和鎮(zhèn)煞錢持續(xù)傳來溫?zé)?，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?/p>

第三天夜里，山風(fēng)呼嘯，吹得窩棚吱呀作響。陳默正處在半睡半醒的恍惚間，懷里的鎮(zhèn)煞錢突然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輕微、卻異常清晰的灼熱感！不是之前那種持續(xù)的溫?zé)崾揪且环N短促的、仿佛被什么東西瞬間觸發(fā)的悸動！

幾乎同時，他隱約聽到，窩棚外極遠處的山林里，傳來一聲極其短暫、如同夜梟啼叫、卻又更加尖利詭異的哨音！聲音一閃即逝，淹沒在風(fēng)聲中，幾乎難以察覺！

陳默瞬間驚醒，渾身冷汗涔涔！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骨！是老蠱婆！她果然在附近！她在用哨音傳遞信號？！是在召喚什么？還是在……聯(lián)絡(luò)內(nèi)應(yīng)？！

他駭然望向窩棚另一側(cè)熟睡的石老疙瘩！老獵戶鼾聲均勻，似乎毫無所覺。但陳默的心卻沉到了谷底。是巧合嗎？這深更半夜，荒山野嶺，哪來的哨音？偏偏在鎮(zhèn)煞錢示警的時候響起？！

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。他死死攥著懷里的印信，指甲掐進掌心，強迫自己保持冷靜，繼續(xù)裝睡，耳朵卻豎得像雷達，全力傾聽著。

窩棚里一片死寂，只有風(fēng)聲和鼾聲。然而，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，陳默敏銳地察覺到，石老疙瘩那均勻的鼾聲，似乎……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、不自然的停頓？緊接著，他聽到極其輕微的、衣物摩擦的窸窣聲，仿佛老獵戶極其緩慢地翻了個身。

陳默屏住呼吸，全身肌肉緊繃。他感覺到，一道目光，如同冰冷的探針，在黑暗中掃過他所躺的門板方向。那目光停留了片刻，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，然后緩緩移開。

老獵戶沒睡！他剛才聽到了哨音！他在觀察自己！

這個發(fā)現(xiàn)讓陳默如墜冰窟！石老疙瘩果然有問題！他極有可能是老蠱婆的眼線！或者……根本就是同伙！所謂的收留，不過是監(jiān)視和圈養(yǎng)！等待時機成熟，或許就是把自己交給老蠱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