窩棚里,死寂的對峙令人窒息。
那條黑蛇盤踞在角落的陰影里,兩點綠豆大的幽光死死鎖住陳默,信子嘶嘶吐納,散發(fā)出更濃烈的墓土腐敗氣。它似乎學乖了,不再貿(mào)然撲擊,只是用那種冰冷的、非活物的注視,消耗著獵物的心神。
陳默背靠冰冷的土墻,每一根神經(jīng)都繃緊到了極致。握著銅錢的手微微顫抖,不是因為怕,而是冷的,更是脫力的前兆。剛才那一下,幾乎抽空了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氣力。胸口發(fā)悶,腦袋一陣陣發(fā)暈。
他知道不能這么耗下去。天知道這鬼東西還有沒有同類?或者會不會有別的被引過來?他這身“肉味”,在這荒山野嶺,太招東西。
必須主動做點什么。
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窩棚。爛稻草,破墻,積雪……沒有任何能稱得上武器的東西。懷里還有幾張符,但剛才的失敗證明,他畫的那點玩意兒,對付這種陰煞實體,效果微乎其微,甚至可能激怒它。
銅錢……對,銅錢!
師父說過,銅錢歷經(jīng)萬人手,沾惹陽氣念力,本身就有破煞的功效,尤其是年代久遠、流通廣泛的“五帝錢”。他這枚“乾隆通寶”雖然老舊,但剛才確實傷到了它。
一枚不夠。
他猛地想起,包袱里還有另外兩枚!是師父留下的,一共三枚,之前給那孩子鎮(zhèn)煞用了一枚,應該還剩兩枚!
他心臟狂跳,動作卻不敢太大,生怕刺激到那黑蛇。他極其緩慢地、一寸寸地挪動另一只手,探向身旁那個小小的包袱。
那黑蛇的頭顱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,幽光閃爍,嘶嘶聲更急了些。
陳默屏住呼吸,手指終于摸到了包袱的結,一點點解開,伸進去,小心翼翼地摸索。冰涼的觸感……找到了!兩枚圓形的、邊緣有些磨手的銅錢!
他心中稍定,輕輕將兩枚銅錢摳了出來,攥在手心。三枚銅錢入手,冰涼堅硬,似乎帶來了一絲微不足道的底氣。
可怎么用?再扔出去?打不打得中另說,萬一又只是擊傷,沒能徹底解決,他可就真的一點依仗都沒有了。
師父好像提過一句……銅錢需以陽氣貫通,或以紅線串聯(lián),效力更佳……
紅線?他哪有紅線?
他的目光再次掃視,最終落在自己那件破棉襖上。棉襖袖口早就磨爛了,露出里面發(fā)黑的棉絮,還有幾根用來固定的、粗韌的麻線……
麻線行不行?他不知道。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。
他咬緊牙關,用凍得幾乎麻木的手指,拼命去摳扯袖口那幾根麻線。線頭很韌,嵌在布里,很難扯動。他不敢弄出太大動靜,只能一點點用指甲摳,用力拽。
時間一點點流逝。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那黑蛇的耐心似乎在消磨,細長的身體開始不安地扭動,向前微微探出。
快!快??!陳默心里瘋狂吶喊,額頭急出了冷汗,瞬間又被凍涼。
嗤啦!
一聲輕微的撕裂聲,一根半尺來長的麻線終于被他扯了下來!
他幾乎喜極而泣,來不及喘氣,立刻將三枚銅錢飛快地疊在一起,用那根粗糙的麻線,笨拙卻又異常迅速地纏繞、打結。他不懂什么陣法排列,只知道要把它們綁在一起,把自己那點微末的、幾乎感應不到的氣力,拼命往這簡陋的“法器”里灌。
就在他剛剛系緊最后一個死結的剎那——
那黑蛇似乎察覺到了威脅,不再等待,猛地彈射而起,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,直射他的面門!腥臭撲鼻!
“來?。 ?/p>
陳默瞳孔驟縮,壓抑的恐懼在這一刻化作了孤注一擲的瘋狂!他沒有后退,反而猛地踏前一步——腳下卻踩到一截埋在雪里的枯樹枝,身體頓時一個趔趄!
就是現(xiàn)在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