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乞丐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,才湊近些說:“邪性!老紡織廠那塊兒,聽說……鬧鬼鬧得兇!”
又是老紡織廠!陳默想起那荒野漢子的話,追問道:“怎么個鬧法?”
“嘿,那可邪乎了!”老乞丐來了精神,“都說半夜能聽見女人哭,哭得那叫一個慘!還有人說,看見過穿白衣服的影子在廢廠房里飄!前陣子,還丟了個孩子!就在那附近沒的!派出所查了半天,屁都沒查出來!邪門得很!”
丟孩子!女人哭!這傳聞和靠山鎮(zhèn)、黑水峪的經(jīng)歷隱隱呼應(yīng),讓陳默不寒而栗。他強作鎮(zhèn)定,又問:“那……沒人管嗎?”
“管?誰管?”老乞丐撇撇嘴,“那廠子早就黃了,破敗得不成樣子,誰愿意去觸那霉頭?反正晚上沒人敢往那兒湊。”他頓了頓,又打量了陳默幾眼,“你小子打聽這個干啥?我可告訴你,別好奇!那地方,邪氣重!沾上就倒霉!”
正說著,遠處傳來一陣喧嘩,幾個戴著紅袖章的人走了過來。老乞丐臉色一變,立刻低下頭,縮著脖子裝睡。
陳默也心里發(fā)虛,連忙起身,低著頭快步離開了這個角落。
老乞丐的話,像一塊沉重的石頭,壓在他心上。城西老紡織廠,看來確實是縣城里一個危險的源頭。他暫時不敢去觸碰。
他在街巷里又轉(zhuǎn)悠了半天,又冷又餓,幾乎要暈倒。最后,他實在沒辦法,在一個相對僻靜的垃圾堆里,翻找了一會兒,幸運地找到半個被凍硬了的、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窩頭,也顧不上臟,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,勉強壓了壓饑火。
天色漸晚,寒風(fēng)再起。他必須找個過夜的地方。廢磚窯不能再去了,昨晚的哭聲讓他心有余悸。
他漫無目的地走著,不知不覺,竟然走到了一條相對寬敞的街道附近。街道兩旁是些看起來像機關(guān)單位的磚房,墻上刷著紅色的標(biāo)語。其中一個院子門口掛著牌子,上面寫著“東風(fēng)街道辦事處”。
陳默心里一動。街道辦?是不是能管像他這樣沒著落的人?
他猶豫再三,看著那緊閉的鐵門和里面亮著燈的窗戶,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走過去。他這來歷不明、身負“閻王債命”的情況,萬一被盤問起來,根本說不清,說不定還會被當(dāng)成什么可疑分子抓起來。
他嘆了口氣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看來,只能再找個像廢磚窯那樣無人問津的角落湊合一晚了。
夜幕降臨,縣城的燈火次第亮起,但對于陳默來說,這片光明之下,依舊是冰冷和未知的黑暗。他像一個孤魂野鬼,游蕩在城市的邊緣,尋找著一處可以暫時容身的縫隙。
前路,依舊迷茫而兇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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