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52章 絕處逢生 鈴引駝幫（第1頁）

那一聲嘶啞的、幾乎耗盡了陳默最后生命力的呼救，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，瞬間就被呼嘯的風(fēng)雪吞沒了。他癱軟在冰冷的樹洞里，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風(fēng)箱的喘息和心臟絕望的擂動。完了，是幻覺……瀕死前的幻聽罷了。徹骨的寒冷和虛弱如同潮水，再次將他拖向黑暗的深淵。

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渙散的剎那——

“叮鈴……叮鈴……”

那清脆、富有節(jié)奏的鈴鐺聲，竟然再次響起！而且，這一次，聲音清晰了許多，仿佛正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而來！不是駝鈴那種沉悶的聲響，更像是……馬車或者騾馬隊(duì)上掛的銅鈴，在風(fēng)雪中搖曳碰撞發(fā)出的聲音！

有人！真的有人！

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和求生的渴望，如同巖漿般從陳默幾乎凍僵的心臟里噴涌而出！他不知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，猛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，扒著樹洞邊緣，拼命向外望去！

風(fēng)雪依舊，能見度很低。但就在林間小路的遠(yuǎn)處，隱約可見幾點(diǎn)晃動的、昏黃的光暈！是燈籠！還有模糊的人影和牲口的輪廓！

是過路的商隊(duì)？！還是……其他什么人？

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，但隨即又被巨大的恐懼攫住。是敵是友？萬一是那些追捕他的人的同伙呢？萬一是更壞的人呢？

可……他還有選擇嗎？留在樹洞里，必死無疑。呼救，或許還有一線生機(jī)！哪怕是落入虎口，也比凍死餓死在這荒郊野嶺強(qiáng)！

賭了！

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，抓起手邊那根粗樹枝，不顧左腿鉆心的疼痛，拼命敲打著樹干，同時(shí)用嘶啞破敗的聲音，再次呼喊：

“救……命！救……命??！”

聲音在風(fēng)雪中依舊微弱，但或許是因?yàn)榫嚯x拉近，或許是那敲擊樹干的聲音起了作用——

遠(yuǎn)處的光點(diǎn)和人影停頓了一下，隨即，鈴聲變得急促，光點(diǎn)開始快速朝著他這邊移動！

“那邊有動靜！”

“像是個孩子的聲音？”

“過去看看！”

隱約的人聲順著風(fēng)飄來，帶著濃重的、陌生的口音，但語氣中似乎帶著驚疑和一絲……警惕下的善意？

陳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死死盯著那越來越近的光影。他攥緊了懷里那串溫?zé)岬逆?zhèn)煞錢和那枚破鈴鐺，這是他現(xiàn)在唯一能依仗的東西。

很快，幾盞防風(fēng)的馬燈照亮了樹洞前的雪地。燈光下，出現(xiàn)了四五個人影。他們穿著厚重的、滿是風(fēng)塵的羊皮襖，頭上戴著遮風(fēng)的皮帽，臉上蒙著擋雪的圍巾，只露出一雙雙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銳利的眼睛。他們牽著幾匹馱著沉重貨物的騾馬，騾馬脖子上掛著的銅鈴還在叮當(dāng)作響。

這些人身材高大，動作矯健，渾身散發(fā)著一種長途跋涉的疲憊和風(fēng)霜?dú)庀?，眼神里透著底層勞力特有的粗糙和警惕，但似乎……并沒有那種地痞流氓的兇戾之氣。更像是一隊(duì)趕路的腳夫或者小商販。

為首的一個漢子，約莫四十歲年紀(jì)，臉頰被凍得通紅，眉毛上結(jié)著霜，他舉著馬燈，警惕地朝樹洞里照了照。當(dāng)燈光落在蜷縮在角落里、臉色慘白如紙、渾身瑟瑟發(fā)抖、幾乎不成人形的陳默身上時(shí)，他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和憐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