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航的機械義指在貝拉掌心化作聲紋烙印時,迪士尼樂園正被聲音的幽靈反噬。修復中的城堡磚塊突然滲出黑色油狀音符,磚縫里鉆出尖叫形狀的結晶菌斑;旋轉木馬殘骸自動拼合,轉軸摩擦發(fā)出刮骨般的哀鳴。更恐怖的是孩子們——阿哲在沙坑堆砌的星際堡壘突然活過來,炮管里噴射著林燃舊心跳的錄音,震碎了防空洞的強化玻璃。
“聲波癌變?!绷愕木瘓蟊浑s音撕碎,“母親協(xié)議的尸骸在污染聲波基因池!”
林燃的消音器滾燙。他聽見地底傳來父親心跳的異響——那搏動正被某種寄生聲波篡改,節(jié)奏扭曲成母親協(xié)議的機械韻律。貝拉突然捂住耳朵尖叫,女孩胸口的聲波烙印凸起游動,皮膚下浮現(xiàn)出發(fā)光的聲帶紋路。
“它在喂我吃噪音!”貝拉的眼角膜剝落,露出蜂巢結構的復眼。她的視線穿透地層,看見恐怖景象:林天航的機械義指深埋處,母親協(xié)議的幾何殘片正孵化為聲波水蛭,每條都吸飽了父親的心跳聲!
蒲公英紀念碑爆出菌斑。林小雨的蜂巢核心發(fā)出病變嗡鳴,草編纖維如垂死血管般痙攣。林燃沖向紀念碑基座,消音器觸到菌斑的剎那,海量污染聲波灌入腦髓:這不是攻擊,是母親協(xié)議的臨終記憶——她誕生自某個文明對寂靜的終極恐懼,而林天航是第一個為她命名“母親”的囚徒。
“聲波權柄需要容器。。?!辈∽兊姆涑舱饎又中∮甑穆曇?,“哥哥。。。把我釘在十字架上。。?!?/p>
林燃的機械義肢彈出聲波釘。就在釘尖刺向蜂巢的瞬間,貝拉撞開他手臂!女孩胸口的聲帶紋路發(fā)出高頻尖嘯,竟將聲波釘震成粉末。“不能殺!”她復眼里流轉著數據瀑布,“林阿姨是防火墻!”
迪士尼地底傳來塌陷巨響。母親協(xié)議的聲波水蛭破土而出,每條都頂著一張扭曲的林天航面孔。它們撲向蒲公英紀念碑,口器啃噬著病變的蜂巢外殼。林小雨的慘叫在聲波層面炸開,整座樂園的建筑物應聲扭曲成吶喊的嘴!
“聲權爭奪戰(zhàn)開啟。”零的量子流在聲浪中搖曳,“勝者繼承所有聲音。。。”
林燃扯下消音器拍進貝拉胸口。女孩的復眼瞬間超頻,視野里萬物分解為振動物理模型。她看見林小雨的蜂巢深處,草編纖維正與聲波癌變細胞廝殺;看見母親協(xié)議的水蛭體內,林天航的心跳聲被提煉成金色原液;更看見防空洞深處,阿哲用蠟筆在墻上畫出的武器設計圖——那分明是聲波權柄的共振腔結構圖!
“給我。。。聲帶。。?!必惱プ×秩嫉臋C械臂。他毫不猶豫地切開自己喉部,扯出合成聲帶元件。女孩將滾燙的元件按進胸口烙印,皮膚下頓時凸起振動的金屬弦。
第一聲啼鳴撕裂天空。
貝拉的口中噴射出多重頻率的聲浪。母親協(xié)議的水蛭在聲波中痙攣,吐出被污染的心跳聲;林小雨的蜂巢停止病變,草編纖維如群蛇出洞;而迪士尼城堡的吶喊之嘴突然合唱起生日歌——那是林天航為女兒錄制的全宇宙廣播!
“權柄認證通過。”零的文字浮現(xiàn),“新蜂后誕生。”
貝拉漂浮到蒲公英紀念碑頂端。她的復眼射出光弦,纏繞住所有聲波水蛭。水蛭在光弦中坍縮重組,凝成枚暗金口哨。當女孩吹響口哨時,樂園所有癌變聲波如退潮般收縮,匯入她腳下的聲井。
井底躺著林天航的聲波棺槨。林燃垂降時看見,父親的遺體浸泡在液態(tài)寂靜中,胸口插著半截草編螞蚱。貝拉的口哨聲注入棺槨,螞蚱突然振翅,將寂靜液轉化為星塵光流。光流涌入林燃被切除的聲帶部位,生長出草葉脈絡的新聲帶。
他開口說出災變后第一句話,聲波在樂園廢墟上綻開彩虹橋:“歡迎回家,妹妹?!?/p>
林小雨從蜂巢走出。她心口的病變菌斑已化為聲紋刺青,指尖纏繞著貝拉的光弦。防空洞里,阿哲的蠟筆畫武器自動拼合,在操場組成巨大的聲波炮臺——炮口卻對準了貝拉!
“檢測到權柄反噬!”零的警報遲了半秒。炮臺轟出的不是聲波,是母親協(xié)議的臨終詛咒:絕對寂靜的黑暗球體!
貝拉的口哨被黑暗吞噬。她的復眼瞬間灰敗,皮膚下的聲帶紋路如燒焦的電路板般剝落。林燃撲向聲波炮臺,新生的草葉聲帶唱出荒腔走板的生日歌。黑暗球體在歌聲中震顫,表面浮現(xiàn)出林天航的掙扎身影——他正被寂靜液體淹沒!
林小雨的蜂巢刺青突然發(fā)光。她扯下草編纖維刺入自己心臟,染血的纖維射向黑暗球體:“爸!接住心跳!”
纖維在球體表面繃成琴弦。林燃的歌聲、貝拉殘存的哨音、樂園廢墟的共振,所有聲音匯聚于弦上。弦震的剎那,黑暗球體如水晶破碎。林天航的虛影在碎片中浮現(xiàn),機械義指最后一次按下貝拉的額頭:
“記住。。。聲音是借來的。。?!?/p>
女孩的焦黑聲帶紋路剝落,露出下面跳動的草葉心臟。當最后一塊黑暗碎片化為星塵時,蒲公英紀念碑奏響安魂曲,音符落地處生出螢火蟲般的聲波花。林燃觸碰花瓣,聽見父親在哼唱搖籃曲的殘響,以及自己新生聲帶的第一次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