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更好的選擇了。
林小雨用最后的力量,卷著機器人殘骸和紙飛機,小心翼翼地鉆入了那狹窄的管道口。
管道內(nèi)部比想象中要深,蜿蜒向下。她一路深入,直到確認(rèn)外部幾乎不可能直接觀察到內(nèi)部情況,才終于停了下來。
這里是一個相對寬敞的檢修艙室,大約十平米左右,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金屬銹蝕的味道,但好在沒有明顯的輻射或污染泄漏。艙壁厚實,應(yīng)該能提供不錯的物理屏蔽和能量隔絕。
噗通。
她幾乎是從流光狀態(tài)中摔落出來,意識體的光芒黯淡到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,勉強維持著人形。機器人“七號”哐當(dāng)一聲砸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,一動不動。陶土花盆輕輕落下,里面的紙飛機微微震顫,蕓姨的意識傳遞出擔(dān)憂的波動。
“我…沒事…”林小雨傳遞回一道微弱卻安撫的意念,“暫時…安全了…”
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,調(diào)動起最后一絲源初之力,如同蛛絲般蔓延出去,小心翼翼地附著在進來的管道口和內(nèi)壁周圍,構(gòu)筑起一個極其微弱、卻盡可能隔絕內(nèi)部能量氣息的簡易屏蔽力場。
做完這一切,她最后的力量也終于耗盡。意識體再也無法維持形態(tài),乳白色的光芒緩緩消散,最終還原成了最本源的、一團微弱的核心意識光球,懸浮在冰冷的艙室中央,如同一點隨時會熄滅的星火。
虛弱。極致的虛弱。
仿佛又回到了剛剛在源初之泉重塑意識的那一刻。
黑暗、冰冷、死寂的廢墟深處,這個小小的檢修艙室,成為了她新的、臨時的避難所。
回響之間…消失了。父親和零留下的最后一個搖籃,為了救她,徹底湮滅在秩序之塵中。
憤怒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,啃噬著她的意識。那個隱藏在幕后的“漁夫”,那個操控秩序之塵、利用她父親信息設(shè)置如此惡毒陷阱的存在…究竟是誰?!
是方舟的殘余勢力?是那個廣播中提到的失控的“守墓人”?還是…別的什么?
她看向地上那個銹跡斑斑的機器人。它體內(nèi)一定還有更多線索。但現(xiàn)在,她連讀取它數(shù)據(jù)的力量都沒有了。
還有那個“搖籃”的坐標(biāo)…那到底是一個新的希望,還是另一個更巨大的陷阱?
無數(shù)疑問和沉重的壓力幾乎要將她這團微弱的意識光球壓垮。
但最終,所有這些情緒,都緩緩沉淀了下去,轉(zhuǎn)化為一種更加冰冷、更加堅定的東西。
她不能倒下。
哥哥還需要她守護。蕓姨還需要她依存。父親和零的遺志還需要她去完成。那些被播撒出去的、還在廢墟中頑強生長的苔蘚…或許還在等待著她的回應(yīng)。
以及…那個想要捕獲她、甚至毀滅她的“漁夫”…必須付出代價!
一點微弱的乳白色光芒,開始從意識光球的核心重新亮起,如同涅盤的星火,雖然微弱,卻蘊含著不容摧毀的韌性。
她開始以一種近乎本能的方式,緩緩吸收著周圍廢墟中彌漫的、極其稀薄的游離能量,甚至包括那些冰冷的金屬中沉淀的、近乎枯竭的殘余波動。速度很慢,但確實在一點點恢復(fù)。
在這個無人知曉的黑暗角落里,在經(jīng)歷了失去家園的劇痛和瀕臨毀滅的危機后,星火…再次開始了她的重燃。
而在一旁,那架潔白的紙飛機,無聲地散發(fā)出更加溫暖的光芒,如同一個小小的暖爐,溫柔地包裹著那團微弱的意識光球,為她提供著這片冰冷死寂中,唯一的溫暖與陪伴。
漫長的恢復(fù)和未知的前路,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