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孫阿姨,我就不打擾了,先去和父親說幾句話,下次再來看您。
”臨走前還向孫尤里示意。
直到他徹底離開,鈴聲響起,一條未署名的短信彈出——今天只是來探望了阿姨,出于禮節(jié)。
去你的禮節(jié)。
她知道是江默辰發(fā)來的。
“我欠你一個人情。
”她得承認江默辰幫了她一個大忙,盡管她明明不想與他有什么牽扯。
“你知道該怎么還。
”看吧,這才是她看到他就心煩的原因。
視線還停留在手機上,驟然冰冷的話卻落下來砸在孫尤里的耳邊:“孫尤里,我知道你心思重,你和我說實話,你不愿意戀愛是不是因為以前的事。
”“你還記得我怎么教你的嗎?人要向前看。
”孫尤里看過去,母親已然豎起沒施以威嚴,一句話,直接將她拉回了兒時的記憶——年幼尤里時父親的消失,她也沒有解釋什么,“人要向前看”,就是那時她丟給尤里的唯一一句話。
于是她下意識反抗,條件反射一樣:“我向前看了,媽媽,一直以來,我做的不夠好嗎?”但其實她完全做不到,至少在孫禾倩此時正與她爭論的話題中。
父母婚姻的不幸,出軌的一個又一個前男友讓她鄙夷她毫無用處的感情。
孫禾倩皺著眉:“你現在怎么這么不聽話,工作我管不了了,讓你跟人家見面你就是去拒絕人家的是嗎?”母親的神態(tài)是嚴厲或是冷漠,孫尤里分不清了:“我不懂……結不結婚、什么時候結婚就那么重要嗎?”“重要!我把你養(yǎng)大,看著你獲得幸福才算是完成了任務!”眼前天旋地轉,孫尤里感到一陣荒唐,幸福?任務?這些字眼刺向耳朵,無力感沖刷著心臟:“我不會獲得幸福的,你和爸爸曾經不也很相愛,最后還不是那樣的結果!”孫禾倩看著她,失去了力氣撐在床上。
尤里又軟下心:“媽媽,我絕不想和一個人就那樣湊合著在一起。
“我只是想順其自然。
”“順其自然?要是我沒有時間了呢孫尤里!難道想你的婚禮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你就滿意嗎?”孫尤里頓時像被密密麻麻的針眼刺在身上,她一下子背對過去,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:“媽媽,你不會的……”而身后猝不及防的發(fā)出聲響,物什碎裂的聲音,是孫禾倩猛地栽倒在床上,掀翻了桌上的茶杯。
“媽!”孫尤里撲過去,床上的孫禾倩無法自控地抽搐,孫尤里被嚇壞了,淚水一瞬間大顆大顆落下,手掌死命的拍打著著床鈴。
護士趕來的很快做著急救,孫尤里被推搡到一邊,一劑藥物扎進去,孫禾倩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孫尤里被護士領出房,狼狽地聽著叮囑,見她神態(tài)落魄,只好道明這都是患者的正?,F象。
點點頭,孫尤里離開病房處躲到了樓梯的拐角。
這兩日,除了剛得知母親病重時的鈍痛,可事情推著她往前趕,幾乎平靜的接受了事實。
孫禾倩發(fā)病提醒著孫尤里,她患得不是普通的小病。
近些年她和母親的關系有所緩和,為什么要在現在把她的生命奪走。
此時坐在臺階上,她終于失聲痛哭,她沒能堅強到底,原來只是她的大腦騙過了她。
一瞬間,所有最壞的可能統統在腦海中上演,她看到母親被病痛折磨而消瘦的身體,因為化療而狂掉的頭發(fā),因為器官衰竭下降的指標,看到了她跪倒在母親身前痛苦的場景。
甚至,她看到了葬禮,來參加的人不多,還有幾乎被她遺忘的父親。
一雙手冰涼的靠近,身體一顫,抬起頭才發(fā)覺自己已經被另一道身影籠罩。
江默辰沒有離開,走來正為她擦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