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32章 重慶柏家鎮(zhèn)弒夫案（第1頁）

一、破碎的頂梁柱

2012年9月的重慶梁平區(qū)柏家鎮(zhèn)，稻田里的谷穗剛抽黃，劉某會的世界就塌了。上海傳來的電話像塊燒紅的烙鐵，燙得她耳朵發(fā)麻——在外務(wù)工的丈夫龍能騎電動車去工地時被撞，肇事者逃得無影無蹤，人沒等到搶救就沒了氣。

她連夜帶著16歲的兒子龍航航和5歲的女兒龍夢筱趕去上海，花光家里僅存的積蓄才把丈夫的遺體接回老家。下葬那天，雙目失明的公公龍夏孜拄著拐杖在墳前哭暈過去，患慢性病的婆婆劉臻臻靠在墻邊直喘氣，三個老弱婦孺守著空蕩蕩的土屋，連秋收的力氣都湊不齊。

“得找個勞力撐家。”幺嫂穆蓮拎著兩斤紅糖上門時，劉某會正在搓草繩換零花錢。穆蓮說鄰鄉(xiāng)的蔣某銀四十歲還是光棍，身板結(jié)實，愿意上門入贅。劉某會低著頭沒吭聲，指尖的草繩磨得掌心生疼——她不是不想，只是怕外人待孩子們不好。

第一次見蔣某銀是在村口的小賣部。他穿件洗得發(fā)白的藍布褂子，扛著半袋大米跟在穆蓮身后，進門就給龍夏孜倒茶，又掏出幾顆水果糖塞給龍夢筱?！耙院蟮乩锏幕钗野?，您老放心?！彼f話時露出兩顆黃牙，笑容看著實在。

接下來的半個月，蔣某銀天天來幫忙。天沒亮就下地割稻，中午蹲在院壩里扒兩碗飯，下午又去挑水澆菜，臨走前還會把院子掃得干干凈凈。龍夏孜摸著重整過的籬笆，對劉某會嘆口氣：“是個干活的好手，委屈點也值?！?/p>

2012年12月，劉某會和蔣某銀領(lǐng)了結(jié)婚證。紅本本攥在手里，她盯著上面陌生的名字，忽然想起龍能在世時，總把工資條折成方塊塞給她的模樣，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。蔣某銀見狀趕緊遞紙巾：“以后我會對你和娃好的?！彼敃r信了。

二、偽裝下的惡魔

婚后第三個月，蔣某銀就露了原形。那天劉某會讓他去賣稻谷，他揣著錢去賭場輸了個精光，回家后借著酒勁掀了飯桌。瓷碗碎在地上，鋒利的瓷片劃破了龍夢筱的膝蓋，孩子嚇得直哭，蔣某銀卻指著劉某會罵：“敗家娘們，要不是你催著賣糧，我能輸錢？”

第一次挨打是在春耕時。劉某會說他耙地太淺，他反手就一巴掌扇在她臉上，打得她嘴角冒血。“老子干活輪得到你管？”他揪著她的頭發(fā)往墻上撞，直到龍航航?jīng)_過來抱住他的腿，才被他一腳踹開。

從此，家暴成了家常便飯。蔣某銀不再下地干活，整天泡在賭場，輸了就回家拿劉某會撒氣。他用扁擔抽過她的后背，抓著她的頭發(fā)在客廳里轉(zhuǎn)圈，有次甚至把她打得躺在地上，給她娘家打電話說“你女兒快沒氣了”。

更讓劉某會絕望的是，蔣某銀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。2015年4月，他因為要保管房產(chǎn)證被拒，抄起鋤頭就砸向龍夏孜，把老人的額頭挖傷，右手打斷，鑒定為輕傷二級。這次蔣某銀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，劉某會以為能換來得安寧，可他出獄后變本加厲。

他把龍夏孜老兩口趕出家門，逼得兩位老人在鎮(zhèn)上租了間漏雨的老房，靠女兒們的救濟過活。對繼子龍航航，他更是下狠手——高二那年，因為龍航航頂嘴，他把孩子的頭摁在水缸里淹，差點出人命。沒過多久，他又斷了龍航航的學(xué)費，逼得孩子輟學(xué)外出務(wù)工，一年到頭不敢回家。

劉某會也曾想過離婚，可蔣某銀攥著她的手腕威脅：“你敢離，我就把你爹媽和娃全弄死?！彼粗暧椎凝垑趔?，只能把眼淚咽進肚子里。為了求他收斂，她甚至冒險懷了孕，2014年生下一個女兒，可這并沒換來絲毫改變，家暴依舊頻繁。

村里有人勸過，村支書謝先生也多次上門調(diào)解，可蔣某銀誰的話都不聽，反而連勸架的鄰居都打。劉某會的父親劉吳言曾想替女兒出頭，在堂兄的周年祭上被蔣某銀卷起袖子要打，幸虧幾個侄子攔住才沒出事。“她太老實，沒人制得住那畜生?！眲茄蕴崞疬@事就抹眼淚。

三、伸向女兒的黑手

2019年暑假，龍夢筱小學(xué)畢業(yè)，噩夢悄然降臨。那天劉某會去鎮(zhèn)上買化肥，回家時看見女兒坐在門檻上哭，褲子膝蓋處破了個洞，臉上還有淚痕?！皨專Y叔叔……”龍夢筱話沒說完就撲進她懷里，渾身發(fā)抖。

劉某會追問了半天才知道，蔣某銀趁她不在家，只穿著內(nèi)褲把龍夢筱拉到二樓樓梯間，撕破了她的褲子，用手指侵犯了她。直到孩子哭鬧起來，他才慌忙松手。劉某會氣得渾身發(fā)抖，沖去找蔣某銀理論，卻被他按在地上毒打一頓：“你少冤枉老子，是她自己摔的！”

他還放出狠話：“這丫頭早晚是我的人，你敢往外說，我就弄死你們娘倆?！眲⒛硶е蕹梢粓F的女兒，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，第一次有了殺人的念頭?？伤粗鴳牙锏暮⒆?，又想起在外務(wù)工的龍航航，終究還是忍了下來。

從那以后，劉某會像防賊一樣防著蔣某銀。她讓龍夢筱跟自己睡，晚上鎖好房門，哪怕去灶房燒水都要把孩子帶上?？墒Y某銀的目光總在龍夢筱身上打轉(zhuǎn)，嘴里時常冒出齷齪的話，讓她坐立難安。

2020年7月8日，災(zāi)難再次逼近。那天蔣某銀從賭場回來時喝得醉醺醺的，看見龍夢筱在吃飯，上來就摸她的頭：“小丫頭長俊了，以后做我小老婆。”劉某會趕緊把女兒拉到身后，給他端來洗腳水，可他一腳踹翻水盆，水濺了母女倆一身。

晚上11點多，蔣某銀闖進臥室，拽著龍夢筱的胳膊就要往外拉。“你放開我女兒！”劉某會死死抱住龍夢筱，被蔣某銀一拳打在胸口，疼得她直不起腰?！安蛔R抬舉！”他把劉某會推倒在地，逼著她跪在凳子上，一跪就是一個多小時。

凌晨1點，龍夢筱哭著求情：“蔣叔叔，我明天要去學(xué)校拿通知書，讓我睡覺吧?！笔Y某銀才松了手，可沒過多久又讓劉某會把女兒叫下來，前后折騰了五六次，每次都試圖動手動腳，全被劉某會拼死攔住。

四、寒夜中的鐵錘

2020年7月9日凌晨3點，劉某會渾身是傷地靠在門框上，看著蔣某銀罵罵咧咧地躺到客廳的沙發(fā)床上。龍夢筱躲在里屋，嚇得大氣不敢出，眼角還掛著淚珠。剛才的拉扯中，蔣某銀的手又傷到了龍夢筱，孩子的內(nèi)褲上沾著血跡，觸目驚心。

“你給我等著?！笔Y某銀躺下前惡狠狠地盯著劉某會，“天亮了我就把這丫頭拖到公路上，讓全村人都看看她的騷樣！”這句話像把冰錐刺進劉某會的心里——她太清楚蔣某銀的脾氣，他說得出就做得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