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貧寒家境中的求學曙光
山東省臨沂市羅莊區(qū)中坦社區(qū)的夏日,總帶著揮之不去的悶熱。徐玉玉家的農(nóng)家小院里,晾曬著父親徐連彬從工地帶回的臟衣服,母親拄著拐杖在屋檐下?lián)癫耍咀郎蠑傊畠簞偸盏降哪暇┼]電大學錄取通知書——紅色封皮上的燙金字體,在這間陳設簡陋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刺眼。
1998年出生的徐玉玉是這個家庭的第一個孩子。父親徐連彬常年在附近工地做鋼筋工,日薪150元,遇上下雨或停工就斷了收入;母親因幼時患小兒麻痹癥落下腿疾,只能做些輕便的零活,全家月均收入不足4000元。家里最值錢的物件,是一臺用了五年的二手冰箱和徐玉玉從廢品站淘來的舊書桌。
"玉玉從小就知道省錢。"母親后來在接受警方詢問時反復念叨。初中時,徐玉玉的校服袖口磨破了邊,她用針線縫補后繼續(xù)穿;高中住校,每周生活費控制在50元內(nèi),從不買零食,省下的錢全用來買教輔書。即便如此,她的成績始終穩(wěn)定在班級前五名,班主任在畢業(yè)評語里寫:"這個孩子眼里有光,知道自己要什么。"
2016年6月24日,高考成績公布,568分——超過山東省文科一本線30分。徐玉玉在志愿填報系統(tǒng)里鄭重填下南京郵電大學英語專業(yè),她在日記里寫:"聽說學外語能進外貿(mào)公司,掙得多,到時候就能給爸媽換個帶陽臺的房子了。"
8月17日清晨,天剛蒙蒙亮,徐連彬騎著電動三輪車帶女兒去羅莊區(qū)教育局。他們要申請的"貧困大學生助學金",是當?shù)蒯槍r(nóng)村低收入家庭的專項補助,最高2600元。窗口工作人員核對了戶口本、低保證明和錄取通知書,告知補助將在9月初發(fā)放。走出教育局時,徐玉玉攥著那張申請回執(zhí),對父親說:"爸,學費還差8300元,要不我先去打兩個月工?"
徐連彬沒同意。那天下午,他騎著三輪車跑了三個親戚家:堂兄家借了3000元,表妹家湊了2000元,加上家里攢下的4900元,總算湊齊了9900元。8月18日,父女倆去鎮(zhèn)上的農(nóng)業(yè)銀行,把錢存進了徐玉玉那張剛辦的儲蓄卡。"密碼是你的生日,"徐連彬反復叮囑,"到了學校別省著,該花就花。"女兒笑著點頭,轉身把銀行卡塞進了書包內(nèi)側的夾層。
二、精準獵殺的死亡陷阱
8月19日是周六,臨沂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。下午2點30分,徐玉玉的手機突然響起,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171開頭號碼。她正在幫母親晾曬玉米,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接起電話。
"請問是徐玉玉同學嗎?"電話那頭是個操著南方口音的男聲,語氣嚴肅,"我是羅莊區(qū)教育局資助中心的,你申請的助學金已經(jīng)審批通過了,現(xiàn)在需要辦理激活手續(xù)。"
徐玉玉心里一動,下意識地看向桌上的助學金申請回執(zhí):"是的,我昨天剛去辦的申請。"
"你的信息我們核實過了,南京郵電大學英語專業(yè),高考成績568分,對吧?"對方準確報出細節(jié),頓了頓又說,"這次補助是2600元,但需要你先通過Atm機完成賬戶綁定,我們才能把錢打過去。"
"怎么操作呢?"徐玉玉追問。她對銀行業(yè)務不熟,只記得父親說過"教育局的人不會騙人"。
"你現(xiàn)在找個建設銀行的Atm機,我一步步教你。"對方的語氣不容置疑,"記住,不要掛電話,不要告訴任何人,這是保密流程。"
掛了電話,徐玉玉披上雨衣,騎著家里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二手自行車,冒雨趕往三公里外的建設銀行羅莊支行。雨越下越大,雨水順著帽檐流進眼睛里,她幾次差點在濕滑的路面上摔倒。
下午3點15分,徐玉玉站在Atm機前,再次撥通了那個號碼。"插卡,輸入密碼。"對方指揮著,"看到轉賬界面了嗎?輸入這個賬號——xxxxxxx,這是財政局的對公賬戶。"
"要轉多少錢?"徐玉玉有些猶豫。
"先轉9900元驗證賬戶,系統(tǒng)確認后會自動把元(學費補助+助學金)打回你的卡上。"對方催促道,"快點,我們4點下班,錯過今天就要等下個月了。"
徐玉玉咬了咬牙,按提示輸入了金額。機器"咔噠"一聲吐出轉賬憑條,她拿起看了看,上面顯示"轉賬成功"。"好了,等半小時就能到賬。"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。
她站在銀行大廳里等了40分鐘,手機始終沒收到到賬短信。撥打那個號碼,聽筒里傳來"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"的提示音。她慌了神,跑到柜臺問工作人員,對方查詢后告訴她:"這筆錢在10分鐘內(nèi)被分三次取走了,取款地點在福建泉州。"
"不可能。。。。。。"徐玉玉的聲音開始發(fā)顫,手里的憑條被捏成一團。她沖出銀行,雨水混著淚水在臉上肆虐,站在路邊放聲大哭:"那是我爸的血汗錢啊。。。。。。"
三、生命消逝的最后軌跡
下午4點半,徐連彬接到女兒電話時,正在工地卸鋼筋。"爸,錢沒了。。。。。。"女兒的聲音帶著哭腔,斷斷續(xù)續(xù)講了事情經(jīng)過。他扔下手頭的活,騎上三輪車就往銀行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