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縫里的黑霧還在往外滲,江臨川反手一推,整個人滾出冷庫鐵門,后背撞上水泥臺階,冷得像貼了塊冰。他沒管疼,翻身就往樓梯口爬,膝蓋在地面上蹭出兩道濕痕,混著汗和血,黏糊糊地拖了一路。
直到翻過安全通道的防火門,一頭扎進商場外頭的夜風里,他才終于停下。
花壇邊上坐著個穿連帽衛(wèi)衣的年輕人,帽子歪到一邊,頭發(fā)亂得像雞窩。路燈照著他半邊臉,蒼白,嘴唇發(fā)紫,胸口一起一伏像是破風箱在抽氣。
那就是他自己。
江臨川靠著水泥墩子慢慢滑坐下去,兩條腿軟得不聽使喚。他低頭看手,指尖還在抖,虎口那道裂口已經凝了層暗紅的痂,但一動就撕開,血珠又冒出來。
他盯著那滴血看了幾秒,忽然抬手掐了下大腿。
疼。
不是夢,也不是死后魂游。
他還活著。
“操……”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,聲音啞得不像話,“剛才那玩意兒要是再往前半步,我墳頭草都三米高了。”
他喘了幾口氣,試著站起來,剛撐起身子,膝蓋一軟又跌回去。第二次用力,總算扶著燈柱站穩(wěn),可眼前一陣發(fā)黑,額頭上冷汗直冒,只好又坐下。
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桃木牌,只剩半片掛在繩子上,輕輕晃。護身符徹底碎了,碎片被他從領口掏出來,攤在掌心,吹了吹灰。
“下次能不能發(fā)點結實的?”他對著空氣說話,語氣像在投訴客服,“這玩意兒連個快遞盒都不如,摔兩下就散架?!?/p>
沒人回他。
但他知道系統(tǒng)聽得見。
果然,手機屏幕閃了一下。
他趕緊掏出手機,屏幕裂了,一道斜線從左上角劃到右下角,像被人拿刀劃過。觸控不太靈,他用指甲一點一點劃拉,好不容易把系統(tǒng)界面調出來。
加載半天,灰底白字的界面終于蹦出來:
【收容游魂x1(地點:公園湖邊)】
【獎勵:積分+1】
江臨川盯著那行字,松了口氣。
“還好你沒死機。”他拍了拍手機,“你要是也罷工,我真得去廟門口擺攤算命混飯吃了。”
他想笑,結果咳了一聲,喉嚨里泛上一股腥味。
緩了緩,他又點開相冊——剛才誤觸彈出來的那張照片還卡在緩存里,一閃而過:格子間,顯示器藍光刺眼,桌上堆著泡面盒,日歷停在三月十七號。
那是他死那天。
他手指頓了頓,沒點進去,直接退出。
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