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是蘇晚的日記殘頁復(fù)印件、美術(shù)展延期通知、天臺當日的監(jiān)控截圖,還有一張手繪草圖——畫的是某個男生背影,站在走廊盡頭笑著撕紙,標題寫著《那天,我看清了誰在說謊》。
江臨川做的。
他說:“有些人不怕鬼,但怕被人知道他怕鬼?!?/p>
當晚十一點十七分,周某公寓燈光明滅三次。
十二點零四分,他撥通了110,語無倫次地說屋里有東西在寫字,鏡子照不出人臉。
接警員記錄為“精神壓力導(dǎo)致幻覺”,建議就醫(yī)。
電話剛掛,筆尖自動從筆筒飛出,在墻上劃出三個字:
**蘇——晚——**
周某縮在沙發(fā)角落,手里攥著那個小銅鈴,鈴鐺不響,繩子卻斷了。
凌晨一點二十三分,門鈴響了。
他透過貓眼往外看,是個穿連帽衛(wèi)衣的年輕人,手里拎著個塑料袋,像是送外賣的。
“誰?”
“你不用開門?!蓖饷婺侨苏f話很平靜,“我就問一句,你還記得蘇晚嗎?她最后想畫一幅畫,叫《光落在側(cè)臉上的樣子》。你記得嗎?”
周某往后退了一步,撞翻茶幾。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!”
“你當然知道?!遍T外的聲音沒提高,“你不僅知道,你還拿她的日記當笑話講,說她寫滿一頁‘學長今天笑了’,像個變態(tài)跟蹤狂。你還說,她站天臺那天,是你和幾個人一起喊‘跳啊,裝什么’。”
“我沒有推她!”周某猛地拉開門,臉漲得通紅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跟著起哄!我以為她是作秀!誰知道她真的會掉下去!”
江臨川站在門口,沒動。
“她說她不是要跳樓?!?/p>
“我知道!”周某聲音抖起來,“后來我也后悔了!但我能怎么辦?事情過了,老師說她是抑郁癥自殺,連追悼會都沒讓我參加!我……我只能當忘了這事!”
“可她沒忘?!苯R川從袋子里拿出一張紙,展開,“她死的時候,手里還攥著那支筆。她在想,我的畫還沒交?!?/p>
林婉從陰影里走出來,按下錄音鍵。
周某看見她手中的羅盤,瞳孔驟縮,腿一軟,直接跪坐在地上。
“對不起……我真的對不起……我不是想害她……我只是……不想被當成異類……大家都說她瘋,我要是替她說話,下一個就是我……”
他抱著頭,肩膀劇烈抖動。
“我以為只要我不提,就等于沒發(fā)生過……我以為時間久了,就能忘了……”
話沒說完,遠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