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?!彼f。
“那你告訴我,是誰設(shè)計了霖氏總部?”我往前一步,“是你手機里的圖紙,是你夢里念的名字,是你藏在枕頭下的東西!你明明知道,為什么裝作不知道?”
他終于轉(zhuǎn)過身,臉色很差,眼睛里全是血絲,嘴唇干裂?!澳鞘莿e人的人生?!彼f,“和我沒關(guān)系?!?/p>
“可那是你的名字!”我?guī)缀跏窃诤?,“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認(rèn)?”
“我不需要那個名字!”他突然沖我喊,“我不在乎什么顧晏辭!我在乎的是你發(fā)燒時我找不到退燒貼,是你騎車回來耳朵凍紅,是我煮面放兩勺糖你會皺眉但還是吃完!這些事,那個顧晏辭做過嗎?他會在暴雨里用西裝護(hù)住你的餐箱嗎?他會因為你一句話心口疼到跪下來嗎?”
我怔住。
風(fēng)從我們之間穿過去,卷起一點點紙屑的味道。
他喘著氣,眼神卻沒躲:“我是阿辭。是你叫我這個名字的。是你教我怎么洗衣服、怎么熱牛奶、怎么分辨醋和生抽的。是你讓我知道,有人等我回家,燈會亮著。”
他一步步走近,聲音啞得厲害:“如果你現(xiàn)在告訴我,這個‘阿辭’是假的,是個笑話,那我寧愿從來沒醒過來?!?/p>
我喉嚨發(fā)緊,想說話,卻發(fā)不出聲。
他忽然伸手,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圖紙。紙張撕裂的聲音在夜里格外清晰,一下,又一下。他撕得很用力,指節(jié)泛白,像要把什么徹底毀掉。碎片從他指縫間飄出去,被風(fēng)吹著,在空中打著旋,像一場無聲的雪。
“我不是他?!彼銎痤^,對著夜空嘶喊,“我不是顧晏辭!我是阿辭!是只屬于蘇晚的阿辭!”
最后一片紙脫手而出,他整個人晃了一下,扶住欄桿才沒倒下。
我站在原地,看著腳下散落的殘片,那些“顧晏辭”的筆畫支離破碎,混在水泥縫里。風(fēng)還在吹,可我已經(jīng)聽不清外面的聲音了。
原來他不是忘了。
他是不想回去。
我慢慢蹲下來,撿起一小片紙角,上面還沾著一點紅印。我捏著它,抬頭看他。
他靠著欄桿站著,胸膛劇烈起伏,眼神卻不再兇狠,只剩下疲憊和一絲近乎哀求的光。
“你記得那天晚上嗎?”他忽然開口,聲音低得幾乎被風(fēng)吹走,“你說,只要我愿意留下來,你就不會趕我走?!?/p>
我點點頭。
“我現(xiàn)在……還想留下。”他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,“可我不知道,你還愿不愿意收留一個,連自己名字都不敢承認(rèn)的人?!?/p>
我沒回答。
他閉了閉眼,嘴角扯出一點苦笑,轉(zhuǎn)身就要往樓梯口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