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著那男人,心里打架。送醫(yī)院?沒錢。報警?他要是真是個有錢人,醒來一通電話,我這種小人物夠嗆能扛住??梢遣还芩谶@兒,雨不停,體溫掉下去,真出事了,我一輩子都過不去。
我深吸一口氣,雨水嗆進鼻子。
“要不……先去我那兒避避?”
他猛地抬頭,眼神里終于有了點火氣。
“你家?”
“嗯。地方小,但能躲雨,還能給你擦個傷口。明天……明天再想辦法?!?/p>
他沒說話,只是看著我,像在確認我是不是真心。
我伸出手:“走嗎?”
他遲疑幾秒,慢慢把手放上來。
他的手很冷,骨頭硬,掌心有繭,不像辦公室坐出來的。
我扶他站起來,他腿有點軟,身子靠過來,重量壓得我踉蹌了一下。
“抱歉。”他低聲說。
“沒事,你輕得很?!?/p>
我推著壞車,他扶著墻,一瘸一拐往巷子深處走。我的出租屋在五樓,沒電梯,爬一層,他喘一層。
到門口時,他已經(jīng)滿頭虛汗。
我掏出鑰匙開門,屋子里一股潮味,墻角有霉斑,床是二手的,桌子當餐桌也當工作臺。十五平米,轉(zhuǎn)身都費勁。
我把燈打開——六十瓦的白熾燈,閃了兩下才亮。
他站在門口,環(huán)顧四周,眼神里沒有嫌棄,只有困惑。
“這就是……你的家?”
“嗯?!蔽颐撓聺裢馓?,翻出醫(yī)藥箱,“先坐下,我給你擦傷口?!?/p>
他乖乖坐到床邊,低著頭,像個做錯事的學生。
我擰開碘伏,棉簽蘸了,往他眉骨上涂。他“嘶”了一聲,沒躲。
“疼就出聲,別憋著?!?/p>
“你……為什么幫我?”他突然問。
我手頓了頓:“你不記得了,可你還活著。我送外賣,每天見的人多了,誰都不容易。你就算再有錢,現(xiàn)在也是個受傷的普通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