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低頭看著那兩張車票,紅底黑字的邊角已經(jīng)有些發(fā)毛,像是被反復摩挲過許多遍。指尖劃過背面那行手寫的小字——“第1天”,忽然笑出了聲。
眼淚卻跟著落下來。
他坐在我旁邊,掌心還貼著我的手背,溫熱沒散。頭頂?shù)恼掌瑹艋\還在輕輕晃動,映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暈。我沒抬頭,只是把車票小心折好,塞進隨身的小包側(cè)袋里,又從抽屜翻出一包喜糖,也放了進去。
“要帶這個去?”他問。
“當然。”我擰開糖紙聞了聞,“甜的,路上吃。”
他笑了下,沒說話,目光落在那包糖上,眼神有點遠。我也沒多想,起身去翻行李箱,挑了件厚外套疊好,順手把護手霜和存錢罐里的零錢也裝了進去。動作利落,心里卻像踩在棉花上,輕飄飄的。
我們真的要走了。
不是逃,也不是躲,是往前走。
我拉上拉鏈,轉(zhuǎn)頭看他還坐在那兒,姿勢沒變,像陷在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里。我走過去,在他面前蹲下,仰頭:“怎么了?”
他眨了眨眼,回神似的笑了笑:“沒事,就是……有點不真實?!?/p>
“哪不真實?”我捏了捏他的手,“你不是都畫好地圖了?”
他點頭,手指慢慢覆上我的手腕,力道很輕。然后他站起身,順手幫我把包背上,動作自然得像做過千百次。我們一前一后下樓,腳步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。夜風從樓道口灌進來,帶著點涼意。
電動車靠墻停著,鑰匙還掛在把手上。我摸出頭盔遞給他,他接過去時,指尖在我掌心蹭了一下。
“你還記得怎么騎?”我問。
“你說過,慢一點,就不會摔。”他戴好頭盔,坐上后座,手掌搭上我的腰。
我發(fā)動車子,引擎聲響起來,巷子口的路燈昏黃,照出一段延伸向遠處的路。剛騎出去沒多遠,我忽然覺得身后的人身子一僵。
“怎么了?”我立刻剎車。
他沒答,一只手突然抬起來按住太陽穴,呼吸變得急促。車身微微晃了一下,他整個人往旁邊偏了半步,差點從后座滑下去。我趕緊撐住地,回頭扶他。
“阿辭?”
他閉著眼,眉頭緊鎖,額角滲出一層薄汗。幾秒后,他睜開眼,視線有些渙散,像是剛從一場夢里掙脫出來。
“沒事?!彼曇舻蛦。皠偛拧孟窨匆娛裁?。”
“看見什么?”
他搖頭,抬起手想揉太陽穴,卻在半空中頓住了。目光落在地上——那包喜糖不知什么時候從我包里滑了出來,散了一地。紅色的糖紙上印著金色的“囍”字,在路燈下反著光。
他盯著那個字,眼神變了。
不是認出什么的表情,更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,本能地往后縮。嘴唇抿成一條線,呼吸又亂了一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