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推開門的時候,那張畫已經(jīng)不在他手上了。他蹲在地上,指尖剛離開紙角,像是怕碰壞什么。屋里很靜,只有保溫箱邊緣磕到桌腿的聲音。我抱著面沒動,外套還貼在胸口,布料溫著。
“外面涼?!彼鋈徽f,站起來往陽臺走,“我想上去看看?!?/p>
我沒攔他。鐵梯窄,他先爬,西裝下擺卡在銹跡里,扯了一下才過去。我跟在后面,腳步放得很輕,像怕驚動什么還沒落地的情緒。
屋頂風(fēng)大,吹得碎石往檐角滾。他走到中間停下,彎腰撿起幾塊灰白的石子,蹲下,一顆顆擺在地上。我不敢靠近,抱著面站在梯口,看他的背影一動不動。
北斗七星的形狀慢慢成型。
他指尖劃過最后一顆石子,停頓幾秒,又往旁邊添了一小塊。像是修正,又像是確認(rèn)。風(fēng)把他的頭發(fā)吹亂,他沒去理,只抬頭看我。
“sw,我好像……為你擺過這個?!?/p>
我往后退了半步。腳跟撞到鐵梯,聲音在夜里特別清楚。
腦子里突然閃出一間教室。黃昏的光斜進(jìn)來,照在黑板上。粉筆畫的星星連成一片,角落寫著兩個字母。我擦了三次都沒舍得擦掉。
ac。
我喉嚨發(fā)緊:“你……怎么知道這個名字?”
他皺眉,像是聽不懂:“什么名字?”
我咬住下唇,沒說話。
他看著我,眼神很靜,像等一個答案,又像在等一場雨落下來。過了很久,他輕聲說:“我不知道自己是誰。但有些事,我做過很多次。比如……在黑板上畫星星,比如,等一個人值日。”
我慢慢走過去,在他身邊坐下。石子硌著膝蓋,我沒換位置。頭頂?shù)男呛芰粒倍返纳妆赶虮狈?。我記得老師說過,順著勺柄的方向走,能走出迷路的夜晚。
“以前,”我開口,聲音有點啞,“我每天值日。黑板沒人擦,第二天早上總會多一幅畫。星星,月亮,有時候是一顆帶尾巴的彗星。我問是誰畫的,沒人承認(rèn)。我就在日記本里寫,要是能看見他就好了?!?/p>
他側(cè)頭看我。
“后來我寫,叫他ac吧。anyone
can
be
ac。誰都可以是ac。可我知道,不是誰都能畫出一樣的星星?!?/p>
他低頭,手指撫過石子邊緣:“這些星星……是不是我畫的?”
我沒回答。
他忽然伸手,從西裝內(nèi)袋掏出那張畫。折得很整齊,邊角卻磨毛了。他展開,遞給我。
紙上不是人臉。是一片星空。七顆星排成勺形,和屋頂這一模一樣。下方還有一行小字,用鉛筆寫的,很淡:**sw,今天也記得抬頭看星星**。
我盯著那行字,手指發(fā)抖。
這不是模仿。這是復(fù)刻。
“你什么時候畫的?”我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