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腦子一空,撕下衣角就給他壓住鼻梁。
“別說話,閉眼。”我聲音抖,但手沒松,“你現(xiàn)在是阿辭,住在我這兒,吃我煮的面,記我的賬。別的都不重要。”
他靠著墻,頭歪著,血還是往下流??赡侵晃罩拮拥氖郑稽c沒松。
窗外雨又大了,和那天撞車的夜一樣,悶頭往下砸。
我跪在他旁邊,一手按著他鼻子,一手去掰他手指,“放開,罐子裂了,不值錢了?!?/p>
他搖頭,喉嚨里擠出一句:“值錢……你說的……sw和ac……一輩子……”
我渾身一震。
那是我喝醉那天刻的。他說要出國半年,回來就結(jié)婚。我抱著罐子蹲在樓下,一刀一刀刻下去,手抖,心更抖。第二天醒來,人沒了,錢也沒了,只剩個空罐子。
我以為這故事早就爛在土里了。
可現(xiàn)在,一個失憶的男人,流著鼻血,死死抓著它,像抓住最后一根繩子。
“你不懂……”我咬唇,“那不是你?!?/p>
“那為什么……”他睜眼,血絲爬滿眼白,“我一看到這行字,心就像被人捏???為什么我寧愿頭疼,也不肯松手?”
我沒話說。
他不是在找身份,是在找歸屬。而我給不了答案。
“讓我留著……”他聲音弱下去,手指卻還在動,慢慢把罐子翻過來,又看了一遍那行字,“就一會兒……讓我記住……這個感覺?!?/p>
我看著他鼻下的血,看著罐子上的裂口,忽然松了手。
“好。”我輕聲說,“但你要答應(yīng)我,不許再逼自己想?!?/p>
他點頭,動作很輕,像怕震散腦子里的東西。
我重新?lián)Q了一塊布,替他擦臉。血慢了些,但還沒停。他眼皮越來越沉,呼吸拉長。
“冷嗎?”我問。
他搖頭,手卻往懷里縮,還是攥著罐子。
我起身去翻衣柜,找出一條薄毯,蓋在他身上。他沒動,但手指微微松了點,讓我把毯子塞進去,裹住那只手。
“睡會兒?!蔽艺f,“等你醒,雨就停了?!?/p>
他嗯了一聲,幾乎聽不見。
我坐在床沿,盯著他發(fā)青的眼底。血已經(jīng)干了,在鼻翼結(jié)成暗紅的痂。他呼吸時,那塊痂微微顫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