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終于明白,他不是在重建一個住處,是在把我所有不敢說出口的愿望,一樣樣撿起來,放進現(xiàn)實里。
我靠在他肩上,閉了會兒眼。
“民政局幾點開門?”他突然問。
我睜開眼:“你問這個干什么?”
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兩張紅封皮的證件,遞到我面前。
我愣住。
翻開的一刻,手指有點抖。照片上的我們裹著同一條舊紅圍巾,背景是清晨空蕩的街道。他笑著,眼角有細紋,是我沒見過的松弛。我也在笑,不像平時那樣拘謹,倒像個真正被幸福撞了一下的人。
“你什么時候去辦的?”我聲音發(fā)緊。
“凌晨四點?!彼f,“門口保安認識我,說你是這片送外賣最多的姑娘。他幫我拍的照,說一定要把你笑的樣子留下來?!?/p>
我抬頭看他。
“手自己會動?!彼貜土艘槐?,眼神認真,“就像那天在便利店后巷,我明明不記得你是誰,卻繞了三條街去找你?!?/p>
我的心狠狠顫了一下。
“萬一……”我咬了咬唇,“萬一哪天你又忘了呢?”
他停下腳步,轉(zhuǎn)身面對我。
“就算全世界都忘了你,我也不會?!彼f,“因為‘阿辭’先愛上你,而‘顧晏辭’選擇了記住?!?/p>
我們沿著原路往回走,陽光已經(jīng)鋪滿了樓梯口。樓道里靜得很,只有我們的腳步聲。走到三樓拐角時,我看見幾個穿制服的人站在樓下,抬頭往上看。是物業(yè)還是董事會派來的?我不知道。
他察覺到我的停頓,握緊了我的手。
“別理他們?!彼f,“我們現(xiàn)在回家?!?/p>
回到301門口,我把結婚證壓在枕頭底下,動作很輕,像放一件易碎的東西。他蹲在地上,翻出一張皺巴巴的水電線路圖,眉頭微皺,嘴里念叨著“冷水管怎么走的”。
“吃飯了嗎?”我問他。
“還沒?!彼ь^,笑了笑,“等你一起。”
我走進小廚房,打開灶臺?;鹈纭芭尽钡匾宦暼计饋?,藍色的火焰穩(wěn)穩(wěn)跳動。我往鍋里倒了點水,準備下面。
他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我身后,雙手環(huán)住我的腰,下巴輕輕擱在我肩上。
“今天開始,”他在耳邊說,“我給你煮面?!?/p>
我看著鍋里的水慢慢冒泡,蒸汽升騰,模糊了視線。
門外,那把新鑰匙靜靜掛在302的門把手上,反射著上午九點的太陽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