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醉漢還在罵著臟話,玻璃瓶砸在地上碎成幾片。我握緊車把,指尖有些發(fā)涼。阿辭的手臂立刻收得更緊,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繃了一下。
“別怕?!彼陲L里說,“我在。”
這聲音剛落,前面拐角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。我猛地剎車,車輪在地面劃出一道短痕?;椟S路燈照不到的地方,三個男人正圍著一個穿白襯衫的女人,其中一個拽著她的包帶往身后拉,另一個扯住她頭發(fā),嘴里嚷著聽不清的話。
女人死死抱住背包,腳在地上蹭出兩道拖痕。
“他們要搶東西!”我下意識想沖上去。
阿辭已經(jīng)松開環(huán)抱我的手,動作利落地翻身下車。他站在我身前,把我整個擋在電動車后方,只朝那群人走近兩步,聲音不高卻清晰:“放開她?!?/p>
那人回頭瞥了一眼,咧嘴笑了:“關(guān)你屁事?滾開!”
話音未落,阿辭已經(jīng)出手。他側(cè)身上前,左手壓住對方肩膀,右腿一掃,整個人借力一擰——那個醉漢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就被摔了出去,重重砸在地上,半天沒爬起來。
另外兩個愣了半秒,隨即從褲兜里掏出東西。一個亮出匕首,刀刃在月光下一閃;另一個揮舞著燒烤用的鐵簽,直沖過來。
我沒有看清阿辭是怎么動的。他先向左一閃,躲過鐵簽,順勢抓住對方手腕猛力一扭,那人慘叫一聲,鐵簽脫手飛出。接著他轉(zhuǎn)身迎上持刀的那個,右手掌緣劈向?qū)Ψ匠值兜氖滞?,左手迅速扣住其肘關(guān)節(jié),一折一拉,匕首落在地上。
但就在他彎腰去撿的瞬間,刀鋒擦過他的手掌外側(cè)。血立刻涌了出來,順著指縫滴到地上,在月光下呈現(xiàn)出一種暗紅的顏色。
最后一個醉漢見勢不妙,轉(zhuǎn)身就跑。另一個抱著胳膊踉蹌著追了幾步也放棄了。警笛聲由遠及近,巷子里重新安靜下來。
我沖過去扶住阿辭,他的呼吸有點急,額角冒汗,可臉上沒有痛意,反倒是一種奇怪的凝重。
“你怎么樣?”我翻出隨身帶的急救包,手有點抖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,沒回答。我把紗布按上去,撕開膠帶固定時,指尖觸到他掌心的一塊厚繭——不是干活磨出來的那種,更像是長期握某種硬物留下的痕跡。
“你以前……練過?”我低聲問。
他搖頭,眼睛仍盯著自己的手?!拔也恢馈珓偛拍且豢?,我不是在想,是在‘做’。”
我說不出話來。這個人會把鹽當成糖放進面里,會分不清洗衣機的快洗和標準模式,會在下雨天笨拙地撐傘還把傘柄轉(zhuǎn)反了??蓜偛拍且贿B串動作干凈利落,沒有一絲猶豫,像演練過千百遍。
遠處警燈閃爍,紅藍光線交替掃過墻面。阿辭忽然抬手擋住臉,往后退了半步。
“別讓他們拍到你?!蔽颐靼走^來,趕緊拉著他往電動車邊走,“我們先離開?!?/p>
他沒反對,默默坐上后座,手臂重新環(huán)住我的腰。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比平時高了些,心跳透過衣服傳過來,節(jié)奏不穩(wěn)。
車子重新啟動,穿過兩條街,路過一家便利店。我停下車買了瓶水遞給他,他接過去喝了一口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然后把空瓶塞進包里。
路上誰都沒說話。
風刮得厲害,吹得衣擺獵獵作響。經(jīng)過一片老居民區(qū)時,路燈間隔很遠,有幾段路幾乎全靠車燈照亮。我放慢速度,小心繞過坑洼。
“你還記得第一次送外賣是什么時候嗎?”他忽然問。
“記得?!蔽倚α诵Γ八ち艘货?,湯灑了半碗,賠了錢還被投訴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