滄瀾江的波濤被遠遠甩在身后,青嵐宗地界的風貌與云崖宗轄域頗有不同。山勢更為秀潤,植被蔥蘢,水汽充沛,靈氣中帶著一股溫和的木系韻味。官道之上,往來的修士衣著打扮也更多樣,少了些云崖宗那種統(tǒng)一的刻板,多了幾分散修般的隨意。
晚風與晚寶早已卸去了在蒼云山脈時的狼狽偽裝,換上了提前準備好的、符合青嵐宗地界風格的普通衣裙。晚風一襲淡青色素袍,長發(fā)簡單挽起,容貌用藥物稍作調(diào)整,顯得清秀平凡,只一雙眸子沉靜如古井,難掩其內(nèi)蘊光華。晚寶則穿著鵝黃色的襦裙,頭發(fā)梳成兩個乖巧的發(fā)髻,臉上還點了幾個不起眼的小雀斑,看起來就像個跟著姐姐出門游歷的尋常小家碧玉,唯有那雙滴溜溜轉(zhuǎn)的大眼睛,偶爾泄露出幾分與外表不符的靈動與狡黠。
阿金則被晚寶強行塞進了一個特意加寬加深的、看起來鼓鼓囊囊的背簍里,上面還蓋著幾株新采的、散發(fā)著清香的藥草,只留出一點點縫隙讓它透氣。對此,新晉筑基圓滿、覺醒了玉角雷翼的神獸赦表達了極大的不滿,在背簍里時不時就用小爪子撓一下晚寶的后背以示抗議,被晚寶反手彈了一下腦門才暫時安分下來。
兩人混在稀疏的人流中,沿著官道,向著距離江邊最近的一座修真城鎮(zhèn)——“百葉集”行去。她們需要了解更多關(guān)于青嵐宗以及周邊區(qū)域的信息,更重要的是,打聽一下云崖宗的通緝令在此地的流傳程度,以及…是否有另一位“晚寶”的線索。
百葉集規(guī)模比青木集稍大,鎮(zhèn)子周圍種植著大片靈桑樹,以出產(chǎn)一種品質(zhì)不錯的“靈蠶絲”而小有名氣。鎮(zhèn)內(nèi)街道還算整潔,店鋪林立,人氣頗旺。
踏入鎮(zhèn)子,晚風的神識便如同無形的蛛網(wǎng)悄然鋪開,捕捉著流動的訊息。晚寶也豎起耳朵,看似好奇地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店鋪,實則將周圍一切交談盡收眼底。
“……聽說前兩天滄瀾江那邊出事了?青嵐宗的巡查隊和云崖宗的人差點打起來?”
“好像是云崖宗幾個弟子被魔修追殺,逃到江心,向青嵐宗求救,結(jié)果人突然不見了!”
“魔修?這年頭哪來的魔修?我看八成是云崖宗自己搞出來的幺蛾子,想找借口插手江東事務(wù)吧?”
“誰知道呢…不過云崖宗最近確實挺倒霉,據(jù)說他們宗內(nèi)一個重要庫房被盜了,懸賞令貼得到處都是,兩個女賊,畫像還挺清秀…”
“噓…小聲點,那邊就有云崖宗的人…”
“怕什么,這里是青嵐宗地界,他們還敢放肆不成?”
交談聲傳入耳中,晚寶與晚風交換了一個眼神。情況比預想的要好。云崖宗的通緝令雖然傳到了這里,但顯然青嵐宗修士對其并不太買賬,甚至帶有幾分看笑話的意味。滄瀾江邊的“魔修事件”似乎也成功制造了一些迷霧和隔閡。
兩人心下稍安,便打算尋一處茶樓稍作休息,順便打探消息。
剛走到鎮(zhèn)中心一家頗為氣派的茶樓“清音閣”門前,卻見門口一陣騷動,幾名衣著華貴、神色倨傲的年輕修士擁簇著一位身穿云崖宗內(nèi)門弟子服飾、面容陰鷙的老者,正從樓內(nèi)走出。
那老者修為赫然已達金丹初期,氣息沉凝,眼神銳利,掃視周圍時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。他腰間懸掛的玉佩,刻著云崖宗的云紋標記,顯示其身份不低。
晚寶心中猛地一凜,下意識地低下頭,拉了拉晚風的衣袖。晚風眸光微凝,腳步不停,神態(tài)自然地拉著晚寶向旁邊讓了讓,混入看熱鬧的人群中,氣息收斂得如同普通凡人。
那云崖宗金丹長老顯然心情極差,對著身邊那幾個華服青年冷聲道:“…區(qū)區(qū)一個百葉集,竟也查不到絲毫線索!那兩個女賊難不成插翅飛了?爾等家族在此地盤踞多年,耳目就如此閉塞?”
那幾個華服青年似乎是本地修真家族的子弟,聞言面露惶恐,連忙躬身賠笑:“劉長老息怒,并非我等不盡心,實在是那兩個賊人太過狡猾,自滄瀾江消失后便再無蹤跡,仿佛人間蒸發(fā)了一般…或許,或許真的已經(jīng)潛逃出這片區(qū)域了?”
“廢物!”劉長老冷哼一聲,袖袍一拂,顯然極為不滿,“宗門對此事極為重視,那枚丟失的玉簡關(guān)乎重大!若是找不到,你們幾家往后休想再從云崖宗得到半點丹藥供給!”
幾名青年臉色頓時變得慘白,連連保證必定加大力度搜查。
晚寶在人群中聽得真切,心中暗罵:這老家伙,跑到別人地盤上還這么囂張!還想斷人丹藥供給,真不是東西!
她眼珠一轉(zhuǎn),一個念頭冒了出來。之前在蒼云山脈都是戲弄筑基弟子,還沒試過對金丹長老下手呢…這老家伙看起來就很欠收拾的樣子…
她悄悄扯了扯晚風的衣角,遞過去一個“你懂的”的眼神。
晚風垂眸看了她一眼,微微搖頭,傳音道:“金丹修士靈覺敏銳,非同小可,莫要節(jié)外生枝?!?/p>
晚寶撇撇嘴,但看著那劉長老頤指氣使的模樣,又覺得手癢難耐。不能直接動手,給他添點堵總可以吧?
這時,那劉長老似乎訓斥夠了,在一眾本地子弟的簇擁下,向著鎮(zhèn)外走去,看樣子是準備離開百葉集,去往別處巡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