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威是個孤兒,自小在街頭摸爬滾打,本來就不是善茬,此時兇性被激發(fā)出來,簡直就跟瘋了似的,根本不顧自身安危,全是同歸于盡的打法,那名倒霉的海盜本以為有便宜撿,結果發(fā)現對方是個瘋子,頓時便膽怯了。
正所謂一鼓作氣,無論是街頭打爛架,還是戰(zhàn)場殺敵,除了裝備外,勇氣其實是十分關鍵的,如果一方畏縮畏戰(zhàn),敵人刷刷的一頓追砍,那伱基本就要領盒飯了。
果然,那名海盜只是抵擋了幾刀便被刑威斬殺了。再看鐵虎,一根鑌鐵棍使得虎虎生風,簡直生人勿近,挨著碰著均非死即殘,那些翻墻而入的賊人見狀又紛紛越墻而逃。
經過一輪激烈的拼殺,賊人的這一次進攻倒是勉強被擊退了,但鹽兵也死了兩個,傷了兩人,如今連同鐵虎、刑威和江把總,只剩四人勉強還能戰(zhàn),而且四人也是強弩之末了,激戰(zhàn)了大半天,滴水未喝,粒米未進,就算是鐵打的都頂不住了。
鐵虎以棍支地,氣喘如牛,江斌和僅剩的一名鹽兵也跌坐在地,刑威更是干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,四周烈焰滾滾,都差不多燒到身上了,他仿佛渾然不覺。
鐵虎見狀吃了一驚,連忙拖著鑌鐵棍走過去查看,發(fā)現這小子胸口一起一伏,這才松了口氣道:“俺還以為你小子嗝屁了呢,火燒屁股也不知挪一挪?!?/p>
“太累了,不想動!”刑威有氣無力地道。
鐵虎彎腰拽著刑威的手往后拖了一段,讓他遠離火堆,然后自己也累得席地坐下。
刑威仰面而躺,靜靜地看著天邊西墜的新月,忽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問道:“虎子,你看這月亮像不像女人的眉毛?難怪人家說初三初四娥眉月,真他娘的像!”
鐵虎抬頭看了一眼,點頭道:“的確像,莫非你小子是想即興吟一首?還是想你的姘頭了?”
刑威搖了搖頭道:“都不是,想娘了。”
鐵牛有點意外道:“你知道你娘長啥樣?”
刑威又搖了搖頭:“不知道,不過我猜我娘肯定也有這樣好看的眉毛,小時候我經常夢到她,可是長大后就再也沒有?!?/p>
鐵虎沉默片刻才道:“也許你娘知道你長大了,能照顧好自己了吧?!?/p>
刑威吁出一口氣喃喃地:“也許吧,虎子,你還記得那個小姑娘?”
“哪個”
“就是咱們隨三爺南下那一年,在通州碼頭遇到的那個,咱們還捎了她和奶娘一程?!?/p>
鐵虎點頭道:“你說圓圓啊,當然記得,怎么了?”
“那天在船上她睡著了也在喊娘,應該也是夢到她娘了,她跟我一樣,這么小就沒有爹娘了?!毙掏p輕地道。
“俺比你們幸運,俺雖然從小沒了老子,但至少還有娘疼?!辫F虎嘆了口氣。
把總江斌不知什么時候湊了上來,插嘴道:“我正好相反,從小沒娘,經常挨老子抽,怕他怕得要命,前兩年老頭子兩腳一伸,再也沒人抽我了,反倒覺得不自在了?!?/p>
刑威不滿地道:“你們別打岔,你先聽我說。”
鐵虎將鑌鐵棍往旁邊一擱:“那你說?!?/p>
刑威又舔了舔裂的嘴唇,喉嚨仿佛著了火似的,聲音也更加的嘶啞了:“我刑威無父無母,無兄弟姐妹,當年在船上本來想認圓圓為妹妹的,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