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走的太快了,我跟不上。”
蕭玦微微一愣。從小到大,即便是他還是皇子時,也從未有人敢如此直白地對他表達不滿。
宮人,臣子,乃至兄弟姐妹,誰不是看他臉色,小心逢迎?
她倒好,不僅說了,還說得如此理直氣壯,帶著一股子嬌憨的蠻橫。
宋姝菀就站在原地,不動了。
那意思很明顯,你走的快,是你不對,現(xiàn)在該你過來遷就我。
蕭玦看著她這副,你不來接我,我就不走了的小無賴模樣,心底那點因謊言可能被拆穿而產(chǎn)生的怒氣,竟然奇跡般地消散了,反而覺得有些……新奇,甚至有點想笑。
他終究還是折返回去,走到她面前,垂眸看著縮在毛領(lǐng)里氣鼓鼓的人兒,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縱容和無奈,輕斥道:
“嬌氣?!?/p>
宋姝菀抬眸瞪了他一眼,那眼神毫無懼意,反而更顯嬌嗔:“臣女就是嬌氣,就是受不得被人刻意冷落欺負!”
蕭玦終于忍不住,低笑出聲。
他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她這般嬌滴滴不講理的小可憐樣子,比平日里那副或溫順或疏離的模樣,要生動有趣得多。
原來她善解人意的溫良外表下,藏著這樣一副驕縱任性,膽大包天的小性子。
脾氣一上來,竟連他是太子都不管不顧了。
“膽子倒是不小。”
他挑眉,饒有興致地問,“那你說說,孤如何欺負你了?”
宋姝菀卻不直接回答,只是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控訴地望著他,然后忽然伸出纖纖玉指,輕輕拽住了他一片繡著金線龍紋的衣袖一角,力道不大,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執(zhí)拗。
“殿下若再走那么快,”她微微揚起下巴,語氣嬌蠻又理所當(dāng)然,
“臣女就只好扯著殿下的袖子走了。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的御史瞧見了,參殿下一個宮中失儀,殿下可別怪臣女?!?/p>
蕭玦:“……”
他看著她拽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,指尖瑩白,與他玄色的衣袖形成鮮明對比。
他本該立刻拂開的,這是大不敬??刹恢獮楹危粗歉蔽艺f到做到的認真模樣,他竟鬼使神差地沒有動作。
反而,心底那點新奇和縱容,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漾開了一圈圈的漣漪。
他最終什么也沒說,只是放慢了腳步,任由那只小手虛虛地牽著他的衣袖一角,并肩朝著宮門走去。
躲在遠處廊柱后的馬姑姑看到這一幕,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,轉(zhuǎn)身回去向皇后復(fù)命了。
而跟在稍遠處的柒墨,則默默低下了頭,肩膀幾不可察地聳動了一下。
她家小姐可厲害啦,太子都被她拿下了。
能把太子殿下治得這般……服服帖帖的,普天之下,恐怕也只有她家小姐了吧!
她開心,她驕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