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渾身濕透,狼狽不堪地敲開宋府后門,只想見她一面。
那是他陷入絕境時,唯一想到的一點光亮和溫暖。
十五歲的宋姝菀被丫鬟叫出來,看著門外那個失魂落魄,再無往日風(fēng)采的少年,心中沒有憐惜,只有恐慌和厭惡。
她害怕被他牽連,厭惡他此刻的落魄玷污了自己錦繡前程。
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,卻讓她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冰冷,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你怎么來了?”
她的聲音尖刻,帶著不耐煩,“還嫌不夠晦氣嗎?”
蕭璟愣住了,似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她之口:“菀菀……我……”
“別叫我!”她厲聲打斷他,仿佛怕沾染上什么臟東西,
“蕭璟,你看看你現(xiàn)在的樣子!卑如草芥!你這樣的人,怎么還敢來找我?還指望我能給你什么嗎?”
少年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,比天上的驚雷劈碎還要徹底。他嘴唇翕動,聲音沙啞:“我們……過往的情分……”
“情分?”宋姝菀嗤笑一聲,那笑聲在雨夜里格外刺耳,
“什么情分?若非你是最有望成為儲君之人,你連站在我身邊的資格都沒有!如今你什么都沒了,還談什么情分?別惡心我了!”
她看著他瞬間慘白的臉,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刺痛,但很快被更大的恐懼和自私淹沒。
她只想盡快擺脫他。
“日后莫要再來找我!我看見你就惡心得吃不下飯!”
說完,她毫不留情地一聲關(guān)上了后門,將那個曾被她視為依靠的少年,連同他那顆破碎的心,徹底隔絕在冰冷的暴雨和絕望之中。
她不知道他是如何離開的。
后來才聽說,他那晚回府后便自戕了,險些喪命,又被救活。
再后來,他便去了國寺帶發(fā)修行,三年后,被皇帝一紙詔書派往了苦寒的北冥城……
回憶至此,宋姝菀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。
當(dāng)年的原主,的確涼薄自私,傷他至深。
作為如今的她對此并無太多愧疚,做惡是原主,可跟菀妹妹沒關(guān)系。
只是如今,他手握重兵,權(quán)勢滔天,變成了她必須要爭取的對象。
這世道,本就如此現(xiàn)實。
只是……看他如今這般模樣,那日的雨夜和話語,怕是已成了他心中無法磨滅的執(zhí)念與恨意了。